,
李忠良推进“支部书记办公室”;田树勋仰坐在窗前,不停地在抽烟,呛得脸色发白,咳个不停,还是抽。使用阅,完全无广告!
李忠良满腹的责怪话说不出口了。田树勋初进大队时,李忠良很欣赏他;田树勋虽然有些傲慢,与“治保会”的人相处不融洽,但他革命立场坚定,作事认真,特别是政治敏感性强,文笔很好,文章流畅,富有逻辑思维,还出手快。与大刀阔斧、好管闲事、得理不饶人的林木森相比,李忠良认为田树勋更合式作自己今后的“工作搭档”。
随着时间进展,田树勋逐渐暴露出了“盲从运动、好大喜功”的弱点,尤为在直播稻、分谷分米等事端上,引起蔡阿毛和一些大队干部的不满。虽然李忠良也有法,却正是这一点,使得李忠良更加袒护田树勋。田树勋的“盲从运动”正是因为他的政治敏感性,虽说有时事与愿违,但都无疑地应承了上面的以阶级斗争为纲的革命战斗精神。田树勋的好大喜功,在单纯的生产上是一种“危害”,但在“阶级斗争”的观念上,却是一种“大无畏的革命豪情,敢于横扫一切的无产阶级斗争精神”。
然而,钱北是否作“社教”运动的“试点”,使蔡阿毛与田树勋的矛盾公开化了。一直从中调和的陷于难堪之境。
李忠良从小就深得钱北街上干部们的偏爱,干部们把对当年伙伴的怀念全放在李忠良的身上。蔡阿毛这一批“五八干部”最大特征是两个极端,薛长寿是典型“五风干部( “五风”即:共产风、浮夸风、命令风、干部特殊化风,瞎指挥风)”,蔡阿毛他们则是声声跑步前进却时时原地踏步踏,高调触及灵魂、加快学习大寨可目光注重点滴、只图丰衣足食,口头喊继续革命实则不思继续前进,正如田树勋所说的是新型的沉迷于小农经济的典型。 首发 龙溪河水向北流02
李忠良知道蔡阿毛的心思,水暖水寒鱼自知,花开花谢春不管。解放以来,政治运动接连不断,运动经历多了,得出最大的教训是,没有一项政治运动是完善的。每次运动,来势总是波澜壮阔、气势磅礴,动着动着不是草草收场,就是调整政治方向,有的还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运动的先进代表若不紧跟革命形势,没准就变成了反革命。一九六零年后,政治运动也吸取了以前的教训,先“试点”,再推广。“试点”如同打战的尖刀部队,往往是要担负“局部牺牲”的准备。就象“桃园经验”,来头有多大,结果刚推行,就被批倒了。蔡阿毛不同意,是想待“社教运动”的政策完善了,钱北再进行。按蔡阿毛的话说,“农民的口袋翻来覆去,里面只有硬币响。”
李忠良也知道田树勋的心思,笋因落箨方成竹,鱼为奔波始化龙。田树勋争着作“试点”,因为打战的尖刀部队虽然担负了战争的“局部牺牲”,活着的就是英雄!
李忠良升任大队革命委员会主任,正欲施展抱负时,往日的“学生”突飞腾起,李忠良还没弄清上面的步骤时,田树勋竟然已经超越了他。李忠良倍感失落的是,田树勋口口声声是“蔡支书、李主任的培养”,作事却从不与他商量。一言堂,谁有反对意见,马上搬出县、社“工作组”。今天知道“马王爷长着三只眼”了!现在还不是安抚的时候,李忠良不作声,他等田树勋开口。妄自尊大的小子,你怎样开口求我?
“李主任,我的《‘社教’工作方案》报请了‘公社工作组’;刘副书记、张主任都过……刘副书记说,‘万丰是个圩,钱北是条街。’圩也好、街也罢,不都是龙溪的大队……”田树勋猛然悟到,刘副书记当时是在告诫他,圩只是个圩,街就是条街。田树勋好生委屈,强打精神地说,“李主任,张主任可是大为赞同的!我找他们,刘副书记不在;打电话到兆丰,先说张主任在;又说去找,再来,就说不在了……”
李忠良巴巴嘴,想说“张国庆靠得住,老母猪会上树。”但他没有说,这时候说这些,特别是对田树勋,已经没有一点含义。李忠良不作声,他还是等田树勋开口。
“李主任,要不你打个电话?征取一下‘工作组’的意见?”田树勋见李忠良既不动身也不开口,便自圆其说,“算了,打了也没用。‘运动’以大队为‘重点’;他们只要‘成绩’不解决问题……李主任,三队怎么样?”
“三队出工了。”李忠良回答很平静,似乎三队没发生什么事。
田树勋很惊讶,说:“李士元叫得最凶;原来他没辞职。”
“李士元他们辞职了,是我派的工。”李忠良很骄傲地说,“基本上每个生产队都有大队支委、革委,这时候站出来顶一下,事情不就过去了!”
“你……我……”田树勋支吾道,“李主任,你答应社员什么条件吗?”
李忠良说:“什么条件?我不忍心,社员也不忍心!误了农时,明年吃什么?”
田树勋猛然感到了一种解脱,说:“对,对,对!社员会不忍心,误了农时,明年吃什么?李主任,不去理他们!农民‘罢工’?‘罢工’害自己;顶多三天,他们都会不忍心误农时,都会自己‘出工’的。不‘出工’,误了农时,明年吃什么?”
李忠良说:“树勋,这是堵气的事吗?即使明天各生产队都自己‘出工’了,你认为就是赢了吗?就能说是解决了问题吗?”
田树勋说:“……至少保住了大队的威信!”
“不!你是彻底丧失了党的威信!”蔡阿毛说着,走了进来;他严肃地对田树勋说,“树勋,农民‘罢工’,千古奇闻!社员是不珍惜世世代代劳作的土地吗?他们是丧失了对劳动成果的希望!这块土地有他们的汗水,他们的心血,紧紧牵挂着他们的‘生机’;忠良说得对,树勋,这不是一件堵气的事。**教导我们,要密切联系群众,关心他们的疾苦!我们是农村基层的党组织,就应以社员的切身利益为出发点,团结全体社员,‘抓革命,促生产’; 而不是使他们人心涣散,丧失对党的政策的误解,对党的政策产生抵触情绪!”
“蔡支书,说这样的话未免有些耸人听闻吧?”田树勋越听越不满,越听越激动;他反诘,“**教导我们,严重的问题是教育农民!党的政策是什么?是‘社教’;为什么要开展‘社教’?就是因为农村的‘文化大革命’进行得不彻底,‘封、资、修’残余毒素仍在横行!如果我们不彻底‘砍断资本主义’的‘尾巴’,怎样使农村、使钱北的社员一心一意跟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