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他们在天有灵,看到自己辛苦拼搏保护的江山土地上,自己那些袍泽兄弟的后辈,竟然不知道讲兵锋指向鞑虏,而是将目光瞄准了自己人,他们估计九泉之下都瞑目不了。
一个个窝里斗是内行,碰到北元的人就成了缩头乌龟。
汪直只是一个阉人,尚且有拳拳报国之心,你们呢?你们裤裆里面的鸟还在,却连汪直这么没鸟的人都不如,你们还有脸?
老子是个书生,老子同时也是锦衣卫的武将。老子不管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也不管你们因为什么原因发生暴动。老子只知道一个事实摆在面前,那就是你们残忍的杀害了自己的袍泽兄弟。
瞪大你们的狗眼看看,这些兄弟的眼睛是不是睁着的。”
大部分垂下了脑袋,他们都被张儒这番话说得惭愧不已。
可张儒要的不是他们的惭愧,他要的是激起这些人的血性。
大明边患由来已久,最为头痛的就是鞑靼和瓦剌。那些蒙古轻骑兵来去如风,战斗力比明君强了不止一个档次。每次鞑靼来袭,明军除了坚壁清野之外,就只有龟缩不出。
要在短时间内改变这种风气,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所以张儒来大同边镇,第一目的,就是要整顿边军的风气,他不容许离北京只有数百里的大同出现任何闪失。
那年轻人本来已经低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抬头:“敢问大人,没有军饷,一家老小要如何养活?男不成让一家老小喝西北风去?我们当兵为国,自然也要为家,不为国枉为人臣,不为家枉为人子。”
张儒道:“大道理谁都会说,但是是非不是谁都明白。你们在不知道是谁贪墨军饷的前提下,将副总兵杨荣当成出气筒,这就是触犯了国法和军法。本官只有八个字的评价:其情可悯,其罪当诛!”
那士兵傲然道:“军饷发放下来,属下任凭大人处置。”
张儒摆了摆手:“我相信他说的是你们大多数人想说的,许宁的宅子已经被我给抄了,银子也暂时扣了,但是军饷发放,还需要兵部同意。就算兵部同意了,巡抚叶大人不同意也是枉然。”
“大人是钦差,有专断之权。”年轻人不卑不亢地道。
张儒笑道:“本官自然有专断之权,所以你们的军饷,三日之后便会发放。至于那几百万两银子够不够发,许宁又送了多少银子出去,本官就不能保证了。但是本官能够保证,所有人,都会得到一笔银子。”
那年轻人闻言双膝跪地:“属下甘愿领罪,是杀剐任由大人做主。”
杀了这么多自己人,责任肯定是有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相信张儒,总感觉这个人能够说到做到。
张儒淡淡道:“我让你们跪下,就是对你们的惩罚,这惩罚只是为了让你们记住,留着自己的力气,去战场上杀敌,别他娘的跟老子窝里斗。此次兵变,瞒是瞒不住的,所以我会如实禀报顺天府兵部张大人。至于张大人如何处理你们,我不知道。至于现在,我肯定要杀人,不过我只诛首恶,其余人等,概不问责。”
年轻人脑袋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下:“大人仁慈。”
张儒佯怒道:“别磕头,男儿膝下有黄金,本官可不是喜欢阿谀奉承之人。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心里咯噔一下,心道不好,这位大人看来气量不大啊!
但是大着胆子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他就有了准备,所以他很干脆地道:“属下马璁。”
暂代大同锦衣卫千户的唐龙生怕张儒会杀了这个愣头青,赶紧在张儒耳边耳语道:“南京户部尚书马文升独子。”
张儒冷冷道:“听说你是马尚书的独子?你不在吏部待选,跑到这穷乡僻壤来干什么?莫不是觉得你父亲是应天府的兵部尚书,本官就不敢动你不成?”
能够放弃大好前程不要,眼巴巴跑这鬼地方来,张儒就已经对马璁高看了一眼。他之所以问责,只是在吓唬马璁而已。
马璁道:“属下来大同数年,看到无数袍泽因为没有军饷而长吁短叹,实在不忍心再看他们这样下去,所以仗义执言。”
张儒微微点头:“好啊,既然你要仗义执言,本官也不好说什么,指出是哪些人煽动此次兵变,本官就相信你。”
马璁犹豫了一会,还是站起来朝那些煽动的军官走了过去。
每指出一个,就有锦衣卫上前将绣春刀架在那些人的脖子上。没一会,十几个千总把总被抓出来,一字排开。
张儒眼睛都不眨一下:“砍了,人头送京里去。”
一排脑袋被齐刷刷砍下,血喷得三尺高,彻底的震慑了那些跟着造反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