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儒脸上瞬间挂满挪揄的微笑:“老哥,看来这沿海一带的大海商,对你这个魏国公并不是很畏惧嘛!”
徐俌脸上有些挂不住:“都是那逆子,连国公府都被他弄得威名扫地了。”
如果不是徐怀远拿了别人的好处,那些人也不至于猖狂到连他这个魏国公的召唤都不肯听。加上有张儒在这里,对自己儿子算得上了解的徐俌根本不可能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徐梁咬牙切齿道:“那些海商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根本就不把公爷和侯爷放在眼里,还说他们不来,公爷也没法拿他们怎么样。”
“这事老哥怎么看?”张儒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心中一动,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徐俌沉吟道:“看来这些人身后最大的依仗还不是犬子,他们背后有更大的势力在支撑着。”
接下来的谈话是自己人的谈话,张儒马上对两个掌柜拱了拱手:“二位暂且随徐梁下去歇息,一路车马劳顿,也辛苦了。等本侯考虑好分润方式后,自然会让人找你们。要是闲着没事,可以去秦淮河上逛逛,这金陵城里,秦淮河可是不得不去的好地方。”
陈大福憨厚的笑了笑:“草民告退。”
秦洛目光闪烁的看了张儒一眼,也低头道:“生员告退。”
等两人跟着徐梁离开之后,张儒才皱着眉头道:“老哥,看来这南方,也不是您一个人能说了算的啊!”
徐俌没好气道:“你小子就别给老夫下套了,该怎么玩,就怎么玩,需要什么帮助,直接跟哥哥说就是了,整那些虚头巴脑的,没意思。”
张儒不好意思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老哥,不过小弟要做的事,老哥还真不好掺和进来。”
徐俌警惕道:“你要干嘛!”
张儒冷冷道:“自然是要杀人了。小弟在京城的名声可不怎么样,老哥应该早有耳闻才对,这张阎王的诨名,要是不在江南宣扬一番,岂不是对不起小弟千里迢迢的江南之行。”
徐俌惊道:“你小子可别胡来,有什么事大家商量着办就是了,别下死手。”
张儒淡淡道:“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这日子过得倒滋润。老哥放心,小弟还是有分寸的,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小弟心里有杆称。这不天津那边正好缺银子,这些个海商就主动送银子****了,多好的事啊!”
徐俌皱眉道:“你要对海商下手?”
张儒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晃了晃:“不不不,只是对那些不听话的海商下手而已。抓一个,抄家,就能弄到几百万两银子,这买卖怎么都不亏。其他人要是主动找****来服软,那也就没多大事了,其他人要是不听话,我就再抓一个,抄家,嘿嘿,直到沿海一带够分量的海商都来找我为止。”
徐俌道:“老弟就不怕京城那些人攻讦?这些海商每年送给京城那些人的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些海商如果出了事,他们的钱袋子就要瘪很多,到时候如果群起而攻之,只怕老弟会受不了。”
张儒满不在乎道:“陛下跟小弟什么关系别人不知道,您还能不知道。只要陛下不说处置小弟,凭京城那帮只知道耍嘴皮子的文官,还没那个本事动我。”
徐俌叹了口气道:“就怕众怒难犯啊!你这是跟整个朝堂官员为敌,一旦陛下扛不住了,倒霉的就是你。”
张儒豪气顿生:“男儿在世,若是不能做出一番事业,苟活何益!这要是倒霉,小弟绝对不会给老哥惹麻烦的。”
这话让徐俌彻底无话可说了,其实就算张儒真的给他找了什么麻烦,以魏国公的名头和国公府的家大业大,也不至于出什么大事情。
之所以对张儒发出劝告,只不过看这个年轻人对胃口,而张儒的所为,又是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
这段时间跟张儒相处,徐俌感到十分愉快,所以他不希望这个有想法的年轻人跟汪直一样,没能完成自己的志向,就成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文官们有自己要维护的东西,勋贵们也有自己要维护的东西,皇帝更有自己要维护的东西。至少在徐俌看来,张儒跟皇帝关系再好,他张儒也只是一个臣子,而朱佑樘是皇帝。
历朝历代的皇帝,很少有人会有朋友,一般开国皇帝可能会有朋友,但是一旦当上皇帝,那些朋友不是黯然退出就是成了权力斗争之下的枯骨。
张儒问徐俌借了调兵文书和虎符之后,就直接离开了南京城,他要去看一看,福建半边倨傲到能够藐视当朝国公的海商,背后站着的,到底是何许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