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啦!”
“快去报官!”
惊恐而绝望的呼喊声,在村落里凄厉响起,惊了池塘里的鱼儿,扰了格树里的鸟儿,撕碎此间已经延续千年的平静和规矩。
族长的无头尸身环躺在简陋的小院里。
妇人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求,但眼睛里的光论却要比以往十几年里都明亮。
朝小树看着她问道:“对这个村子和这个院子还有留恋吗?”
妇人摇了摇头,喃喃说道:“怎么会有。”
朝小树说道:“那便随我走吧。妇人吃惊看着他的眼睛,眼中满是惊喜的神情,紧张说道:“好。”
她很紧张,所以她没有问他要去啡里,她要跟着他去哪里,只要能离开这个村子,他去哪里,她就愿意跟着去哪里。
然而这个时候……朝小树忽然沉默了起来,双眉微蹙,似乎有些犹豫,有些话应该不应该这时候说出口。
妇人身体微僵,沉默片刻后苦涩说道:“是啊,我是一个不知羞耻、不守妇道的女人,哪里能带回家呢?你还是给我些银两,我自己去活着,最后还是要朝你要银子,不过也顾不得被你耻笑了。”
朝小树看着她说道:“我只会给一种女人银子。”
妇人脸色苍白,涟楚说道:“原来如此……可惜我虽然是个不守妇道的寡妇,想把身子给你,但要靠身子挣你的钱,却是不愿意的。”
朝小树静静看着她的眼睛,温和说道:“你误会了……我是说我只会给妻子家用,却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拿家用。”
妇人怔了半天才醒过神来。
她揉了揉眼睛,想哭,但又觉得有些丢人。
朝小树看着她笑了笑,进屋走拾好行李,然后走进小院,看着依旧在发呆的妇人……说道:“走吧。”
妇人接过他手中的行囊。
二人就此离开。
宁缺一直在思考三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是,为什么苦行僧道石能够在长安城里准确地找到自己,这件事情背后有没有人在做手脚。第二件事情是,如果剑阁对书院的挑衅以及朝小树佩剑被夺一事后,有神殿裁决司的影子……那么朝小,树不在剑阁会在哪里?第三件事情是怎样回复西陵神殿带走桑桑的请求。
后面两件事情都与西陵神殿有关,想着程立雪对裁决司的态度,他觉得还是应该去南门观一趟,至少可以打听些事情。
天谕大神官现在神座便停留在南门观中,要与这等身份的大人物进行谈判……首先当然必须统一己方的意见,如此才能并指为拳。
“女孩子总得有些人生理想,你看看道痴,她的理想就很简单,就是想在漫漫修行道上走到最后,你再看看人家司徒依兰,就是想成为大唐历史上最了不起的女将军,就连唐小棠那个小屁孩都想成为世间最强大的女人……”
宁缺站在桑桑身后碎碎念看,桑桑蹲在井边,专心致志胺着小黄鱼,根本不爱搭理他,也不想和他讨论这件事情。
“有理想才有追求,有追求生活才充实,没有理想的女人,最终会变成无神的鱼眼珠子,会变成无法翻身的一条咸鱼。”
宁缺看着她瘦小的背影,叹息说道:“我自然是不舍得你离开的,但既然你有能力,就这么天天耗在柴米油盐中,未免也太过可惜,我很害怕将来等你老了,会后怕现在的选择。”
桑桑把腔鱼在竹筐里摆放,就着微凉的井水洗干净手,转身看着他说道:“我仔细想过这件事情,还是不想去西陵。”
宁缺问道:“为什么?”
桑桑很认真地说道:“还是那个老问题,我走之后谁给你做菜煮饭打洗脚水?”
宁缺说道:“这确实是比较麻烦的问题,再找几个丫环倒是简单,问题是离了你,我睡觉总睡不舒服。”
片刻后他摇了摇头,感慨说道:“但总不可能因为没人做菜煮饭打洗脚水,以及睡不好觉的缘故,就让西陵神殿从此以后没了光明大神官,这件事情是要上史书的,我一定会被后人挖坟曝尸。”
当天夜里,主仆二人就这件事情进行了一场极为深入的谈话,一直谈到深夜才得出了初步的结论,疲倦地睡去。
第二天清晨,宁缺和桑桑梳洗完毕,用完早饭,正准备去南门观拜见天谕大神官,忽然听着铺外远处隐隐传来礼乐声。
中正平和的礼乐声从远处逐渐靠近临四十七巷,声音所及之处,先是一番嘈杂议论呼喊,然后是绝对的平静。
宁缺有些惊讶,推开老笔斋的铺门向巷口望去,只见那处鲜花拖漫天挥洒,乐声轻扬,一道神辇在庄严肃穆仪仗拱卫下正缓缓而来。
天谕神座来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