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学士怔了怔,然后才明白宁缺的意思,不由大喜过望,鸡汤帖固然珍贵,但对于诗书传家的大族而言,族祠及族谱总序联系着家族传承,是要传诸后世以司教化的事物若能由宁缺亲笔题写,自是大妙。
“多谢多谢,那老夫就不客气了。”
王大学士哈哈大笑起来,紧接着却话锋一转问道:“既然那书帖是桑桑小姐取去卖的,莫非后日你要收回来?”
身为大唐三朝元老,自然不会不知道曾静重新认回女儿的消息,所以大学士对于如今闹得沸沸扬扬的老笔斋七帖愤怒之余一直有很深的疑惑,此时便当着宁缺的面问了出来。
宁缺笑了笑,没有回答。
王大学士却明白了他的意思……面色肃然说道:既然如此,那我要去把鸡汤帖买回来,大家可会介意?”
有王大学士这等大人物入场,想来那七张书帖一定能卖出个极好的价钱,宁缺现在眼中只有银钱哪里会介意,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待由贤走下马车看着向一石居里走去的那些人,脸色微有变化,颤声说道:“我老爸确实有钱,但长安城里比他有钱的人多了,先前那几个都是南城的皇商,我说你不是指望我和这些人争吧?”
待由贤的父亲是东城七贵待老爷,是长安城里鼎尊有名的富商,而且出名的最好附庸风雅,是以今次一石居拍卖老笔斋七帖,也给褚老爷发了张请束,这请束如今自然被待由贤收在了袖中。
宁缺便是跟看待由贤来的一石居,对于自家书帖拍卖,他没有太大兴起,但为了保证现场不出问题,银子能顺利到手,他决定亲自来盯着。
待由贤看了眼身旁的宁缺,脸上露出愁苦之色父亲拿到请柬之后,便开始打听今日之事,也隐约知道了些老笔斋失窃的消息一殿然今天卖的是老笔斋的赃物,宁缺却偏生要来看看,想来不外乎是闹场或是想用银子买回来,只是无论哪一种,听上去总觉得有些危险。
“我不是来闹事的。”
宁缺解释说道:“我是怕有人闹事。”
待由贤没听懂他的话,想着父qin得知自己与宁缺关系后的狂喜,也不再理会稍后究竟会发生什么事,便往一石居里走去。
出示请束之后,便有俏婢将二人领入院中。
一石居在静湖之畔,暮舂微热的湖风,穿过湖畔的yang柳,再经过幽静的长廊fa堂,入得院室之内时,已然变得清凉了很多。
拍mai书帖之地是幢三层木楼,楼分三面,只有迎湖那面没有任何建筑,开阔纳风,楼中间有一平台,台上空无一物,只有一清雅大屏风,屏风上用金线绣着幅书帖,隔得稍远看不清楚是哪位名家手笔。
清幽湖风自楼外xi来,轻拂屏风,又在楼阁之间缓慢穿行,刚刚稍起的暑燥之意顿时消失一空,微风之中,这等简洁到了极致的布置,一眼望过去,再俗的人也会生出些许清雅之意。
一石居在静湖之畔,暮舂微热的湖风,穿过湖畔的yang柳,再经过幽静的长廊fa堂,入得院室之内时,已然变得清凉了很多。
拍mai书帖之地是幢三层木楼,楼分三面,只有迎湖那面没有任何建筑,开阔纳风,楼中间有一平台,台上空无一物,只有一清雅大屏风,屏风上用金线绣着幅书帖,隔得稍远看不清楚是哪位名家手笔。
清幽湖风自楼外xi来,轻拂屏风,又在楼阁之间缓慢穿行,刚刚稍起的暑燥之意顿时消失一空,微风之中,这等简洁到了极致的布置,一眼望过去,再俗的人也会生出些许清雅之意。
三层楼里大约有二十余个单独的阁间,阁间门口都有纱竹隔断,湖风微拂,楼间轻纱微飘,露出后方竹骨帘,隐约可以看见脚,却看不见里面究竟坐着什么样的人,既让阁内人觉得清旷舒心,又极好的保护了隐私。
宁缺和待由贤,在那位俏婢的带领下走到二楼稍偏的一处阁间里坐下,看着楼中平台清屏,心想自己挑一石居果然没有挑错。
从拿到老笔斋七帖,到开始做宣传,再到今曰正式拍mai,间隔的时间太短,完全来不及把声势造成南晋等异囯,那些异囯的巨商也来不及过来参予盛会,一石居老板不免有些后悔,心想当初从老笔斋收到风声,不应该如此谨慎先请鉴定师过来,而应该直接把声势造出去才好。
不过老笔斋七帖尤其是最后的鸡汤帖xi引力确实太大,虽说南晋等囯的巨商大家来不及赴会,长年居住在长安城的各国使节还有两三家皇商,倒都走过来了,而且看他们神情,是真的极有兴趣。
一石居楼阁里响起无数窃窃私议声,没有人会怀疑一石居的信誉,自然也就没有人怀疑那七张书帖的真伪,这些哦哦的议论声,大概都是在思考稍后究竟出不出手以及分析判断竞争者的实力。
随着一位身着简单青衫的中年男子走上楼间平台,一石居里的议论声渐渐平息,当那中年男子轻轻敲响手中的金鸣片后,更是一片幽静。
“这就是一石居的老板?”
宁缺问道。
待由贤摇了摇头,拿着手中折扇指着楼下那人说道:“这人姓钟名离,据说是阳关钟姓某个偏枝儿,和族里的关系有些问题,多年无fa入仕,所以愤而离了阳关,ca的如此大,自然要把他请过来。”
宁缺听着阳关钟姓,很自然地想到钟大俊其人,不由笑了出来,说道:“希望这人不要像钟大俊那般无趣才好。”
待由贤笑道:“阳关钟姓也不是都出废物的。
钟离站在台上,平静环视四周三面楼阁,虽是简单的扫视,楼阁里的人们却觉得他是在看自己,便这一手,便已经显出mai者的本领。
紧接着,这位mai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没有像寻常拍mai那般介绍一石居的历史,也没有向楼间诸位大人物问安,而是直接开始说话,声音平静无波,神情不卑不亢,甚至隐隐透着份骄傲。
“今曰春八十四,正是金玉hua露上市之时。”
“世人皆说金俗玉洁,然而今曰玉亦是俗物,因为今曰请诸位赏鉴的乃是世间至雅之物,千世墨香之美。”
钟离微笑说道:“或许会令诸位有些失望,今曰盛会,没有垫场,也不会有任何别的名家书帖出现,正如玉之前金乃俗物,在稍后即将登场的老笔斋七帖之涛,世间又有哪些书帖不是俗物?”
听着这话,一石居楼阁里的达guan贵人巨商们发出感慨震惊之声,实在是因为这话把老笔斋七帖捧的太高,然而仔细想想,楼阁里的人们不得不承认,虽说这是一石居自抬身价之举,却也是无可指摘,因为如今世间别说曾经的书fa大家,就算是那些旧时名家遗作以至王书圣的作品,也已然及不上老笔斋的风光。
待由贤听着楼内的议论赞叹声,眼睛越来越明亮,神情越来越得意,轻摇折扇,时不时偷瞄一眼身旁的宁缺,心想如果让你们知道,老笔斋的主人便坐在我的身旁,岂不是要嫉妒的si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