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和梁师成先后离开,蔡攸送别之后,顺着百花楼那长长的走廊行了一会儿,转过五六个弯,面前是一个院门。
院门左右都是修长的竹子,翠绿欲滴,院门前是一对汉白玉的石灯笼,里面幽幽的点着灯。
百花楼内这种隐秘去处不少,但此处却是属于蔡攸自己的。
蔡攸并没有伸手去拍门环,而是轻轻咳嗽了一声。
旋即,院门被一双好看的手从里面拉开了。
蔡攸顺势捏住了那双手,把那女子搂在怀中,一声轻轻的惊叫打破了小院的宁静...
许久,蔡攸叹息一声,那女子从他怀中露出脸来,原来是西门庆在百花楼见过的掌柜,唤作桑三娘的。
蔡攸丢开了桑三娘,直奔屋里而去;而桑三娘轻轻把院门重关好,仔细把门闩栓好,这才转身来到屋内,见蔡攸全形象的仰面躺在贵妃榻上,双手放在脑后,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房梁,便知道这幕后老板在认真思考着什么。
桑三娘什么都没有问,而是坐在榻边,轻轻把他双手从脑后拿开,替蔡攸揉肩;过了一会儿又搬过蔡攸的腿,替他敲着。
“三娘,只有在这里,才能有片刻宁静。”蔡攸被桑三娘伺候得极为满意,闭上眼睛低声道:“只有在这里,才能放松。”
桑三娘手中没有片刻停顿:“老爷过奖了,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突然,蔡攸把桑三娘的手捉住了:“三娘,我是认真的。”
桑三娘身子一抖,转回身来看着蔡攸的脸,目光有几分慌乱,全然没有百花楼掌柜的模样;这个男人虽然已经四十出头,但保养有方,看上去比实际岁数要小上几岁,唯一不足的是鬓角已经出现了少许白发。
“老爷,奴婢...”
蔡攸叹道:“三娘,你今天也有三十了吧,跟我已经不下十年了,百花楼有今天的规模,你花费心血不少。”
“是十年八个月零五天。”桑三娘依然记得十年前那个夜晚,第一次遇到蔡攸的场景,垂下头低声道:“奴婢不用名分,只要陪伴着老爷就行。”
“名分...世人都道我是当今太师的儿子,谁会想到太师的儿子居然开了百花楼?”蔡攸嘿嘿一笑:“恐怕说出去也没有人信。名分能值几个钱?”
桑三娘沉默了半响,突道:“高太尉和梁公公一心想让老爷对付那西门庆,他们却不会弄脏了手,老爷,你可要想好了...”
“那么说方才你是在隔壁雅间偷听的?”蔡攸失笑道:“这两个货色想要做什么,老爷心里是一清二楚,不过三娘,你可曾想过一旦百花楼拥有了景阳春,便会上一层楼。吹雪楼可是每隔一段时间,便会送一批景阳春去禁内,这酒虽然没有名分,但已经俨然是官家最喜欢的了。”
桑三娘顺势依偎在蔡攸怀中,用极好听的声音慢慢说道:“那西门庆可是皇城司的勾当官,嘉王眼前的红人,上次选行首的时候,高衙内便吃了个大亏。”
“哦?”蔡攸笑道:“高衙内那厮爱好不同常人,如何肯来百花楼?只怕是陪着贵客来的吧?”
桑三娘便把那贵客相貌描述了一遍,又把当晚事情讲了讲,蔡攸脸上微微变色:“此事幸好你处理的很好,要不然恐怕要惹出事情来。”
桑三娘见蔡攸神态,便知他已然猜出那高衙内陪伴的贵客是谁,非常乖巧的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既然蔡攸没有透露,那这名贵客已然是比起蔡攸还要高高在上,最好是连提也不要再提。
蔡攸盘算了一阵,这才重开口,已然从神秘贵客的话题转回到吹雪楼和景阳春:“关于景阳春,我想这么办...”
...
...
盖州捷报传来,枢密院是一片惊讶之声,谁也没有想到,西门庆和那个关胜居然把看起来不可战胜的钮文忠给打败了。
自然要论功行赏,但枢密院想到是先和高太尉商议此事。
没想到殿帅府大门紧闭,守门的虞候只用了一句话就把枢密院官员给打发了:“老爷病了,卧床不起。”
道君皇帝赵佶的口谕同时也到了枢密院,用意自然是要枢密院这些官员们合计出一个结果。
合计了半天,枢密院提议西门勾当官品阶涨两级,从游击将军升为宁远将军,依然是监军之职;大刀关胜之前是征讨军元帅,慌忙之中品阶未定,这次也定为宣威将军。
至于立下功劳的秦明、林冲、孙立等人,都各有品阶散职。
赵佶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消息传来,皇城司沸腾了,虽然白英作为皇城司最大的耻辱还好好的活着,但西门勾当官取得的成就已经是闻所未闻了。
嘉王赵楷自然非常满意,西门庆的功劳就是皇城司的功劳,最后还是要算在他这个提举皇城司的头上,西门庆立的功劳越多,在官家心目中,自己这个三儿子越是能干。
雪儿和潘金莲等人从武松口中听到这个消息,也松了一口气,之前对于武松之前的坚持,雪儿大度的表示“既往不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