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那火红的夕阳在地平线上沉浮着,周围环绕的绯色云彩将它不断地向下拉扯;刚刚还在楼群中间的火球转眼间已经消失了大半个,似乎随时都会隐没在那反光的建筑玻璃之中。商店街的店铺纷纷点亮了店外的灯,各具特色的灯箱为整条街道增添了别样的朦胧色彩。
漫步在商店街的人们似乎都对这醉人的都市美景习以为常了,依旧行色匆匆地前往自己要去的地方;只有三两成群的游客面有喜色地举着相机,或是摆着各种姿势拍照留念、或是将这东京都的繁华街景留入相机的储存卡中。但却有一个纤细的少女身影与众人不同,她似乎在一个扭动着红、蓝、白三色飘带的灯箱前踟蹰着。她时而仰头、时而叹息;时而左顾右盼、时而低首顿足……
她乌黑的马尾高高地束在头顶,顺滑的发丝瀑布一般地流泻下来,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一件明显不和身的男式体恤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下摆甚至盖过了她的短裤口袋,但却仍然能从那紧身短裤下伸出的修长双腿看出,她拥有着年轻健美的姣好身材。她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旋转的三色灯箱,一双金绿色的细长眼眸写满了与她气场完全不合的哀怨神色。
这位少女,便是在某次比拼中被迫惨败的可怜人——早乙女奈绪。
被知念宽的一句话打入深渊的奈绪第一次露出了符合她真实年龄的表情,鼓着腮帮子在冲绳选手居住酒店附近的一家美容院门口来回踱步。说起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罪魁祸首还是那位几天前在冲绳的某美容院剪头发时,被店员擅自染白了刘海的知念宽。
知念虽然大却略显空洞的双眼配上他不苟言笑的表情,本来就给人以阴冷的感觉;再加上漆黑头发上的一缕银白,像是画龙点睛一般愈加凸显出了他凶恶眼神,甚至似乎渗出了丝丝冷气。看起来他一连几天的凶恶表情是为了自己发型的事而生气,但事实上知念对自己的新造型还算满意,他只是对别人擅自改动他的发型而感到郁闷罢了……虽然是免费的。
这种被迫让别人在自己头顶胡作非为的经历,他怎么可能不让这位铁壁三人组中唯一留有天然黑发的奈绪尝尝呢?于是内心饱含着不知是怨念还是恶趣味的知念宽,趁着奈绪本次没有出赛实战而打赌输掉的机会提出了他那胜者的要求。
“你,去把头发染掉,染成除了黑色以外的任何颜色都可以。”知念宽抱着双臂俯视着比他低出许多的奈绪,唇角溢出了一丝常人不可见的诡异笑容,“当然,颜色越醒目越好。”
“染头发?!开什么玩笑!”奈绪反射似的捂住自己的头发,睁圆了狭长的双目不可置信地大喊,“未成年就染发,会教坏奈津的啊!我会被祖母用拐杖敲死的!!就不能换一个惩罚方法吗?没有出赛实战也不是我的错啊!”
“哎呀呀,就算是你也有这么输不起的时候啊?”一旁的平古场凛虽然深知奈绪祖母的拐杖威力,但却丝毫没有为她求情,反而在一旁挑起了唇,眯了眯邪魅的双眸嗤笑道:“这样好了,你如果承认比我弱,我或许会求知念让他换一个惩罚。”
“你做梦!”奈绪想也没想的就回了过去,“我比你弱?你想赢我还早了一百年!”
“不认输吗?那么就没办法了。”了解奈绪心性、深知“输”和“弱”是她的禁忌的知念宽扯开了嘴角,“酒店对面就有美容院,快去快回吧。”
“可恶……你们两个家伙!”奈绪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视线在二人的身上转了一圈后终于还是作罢了。虽然这个惩罚游戏让她很是不满,但输了就是输了,她还没有舍弃掉自己信誉的打算。
于是,她便在这个时间出现在了这个地点。
店内飘出了似乎是某偶像团体轻快的歌声,三色的灯箱在歌声中转个不停。奈绪阖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低下头缓缓吐出,复尔张开双眼后便像是决定了什么,毅然抬脚向美容院的台阶上踏去……
“——欢迎光临!!”
奈绪刚刚伸出脚,美容院的自动门就打开了,传出了几位店员饱含热情的合唱。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不由得脚下一顿后退了一步。虽然奈绪在冲绳也去过此类的美容院,但大多都是陪平古场凛去护理头发,自己从来没有单独到这种地方来过;况且那美容院的店员似乎和平古场已经很熟络了,从来也没有出现过这种被几人同时大声打招呼的景象。店内的灯光在开门的一刹那照亮了门口的台阶,沐浴在白炽灯光与店员齐唱中的奈绪似乎觉得有些眩晕,平时引以自豪的勇气和自信似乎也受到了小小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