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晌,白日曛果然就来了。
秋词特意早些从桃林回来的,她知道白日曛要来,所以锻炼的时候就估摸着时辰,比平时提早一些回来换衣梳洗。
白日曛穿了一身湖蓝色的薄烟纱,腰以简单的云带约束,她不似官家女子穿身的妩媚婉约,反而带有一种干脆利落飒爽之感。
秋词就在西跨院的正屋见她。
白家是竹西的土豪,白日曛虽年方十五,见识却不比官家的小姐们少,她常年跟随父亲行走在达官权贵身边,也常到京城管理京中的一些生意铺子,若是放在后世,这白小姐也就是豪门千金了,这样的千金是很有潜力的。
只是在这个朝代,像白日曛这种豪门千金却并不吃香。
权贵人家看不起商户之家的小姐,绝不会和她联姻。
而白家更为特殊,白家的嫡子生来便有毛病,以后白家的女婿必定是要入赘的,试问权贵人家的男子,哪个肯让自己的儿子做上门女婿?
所以白家就算要招女婿,也只能是找从寒门学子里找,而且还要心甘情愿倒插门的。
白日曛今年十五,她对自己的婚姻却并不怎么在意。
“贺小姐。”白日曛看到秋词从里屋出来,笑着给她施了个半礼。
面对官家的小姐,她们虽然有钱,却也只能算是草民,必须要施礼。
秋词受了她这个礼,坐到几案旁。
“是白小姐啊。”她笑道,又指了指旁边的短札,“不必拘礼的,请坐吧。”
秋词年龄比白日曛还要小上两三岁,可白日曛给她行礼的时候,却又显得格外的和谐。
白日曛也不推辞,就在几案旁边坐了下来。
浣溪上前为她斟茶。
秋词把屋子里其他的丫鬟都支了出去。
白日曛看到这是昨天的那个丫鬟,知道秋词是个明白人,说话也放开了。
“昨日,谢过贺小姐了。”白日曛又含笑道谢,“我回去寻思良久,总觉得要亲自上门道谢才够诚意。”
秋词拈起茶杯,轻抿了一小口,又放下。
白日曛到底对她有几分不放心,害怕她把此事宣扬出去,所以才会来跑这一趟。
“小事一桩,白小姐无须用在心上。”秋词微微一笑,“更何况,我们只是各取所需而已。”
她要的是钱,而白日曛所需要的,是一份好名声。
她得到她想要的,而白日曛也得到她所想要的,她们各取所需。
秋词的话说得也算是很直白了,白日曛自然能听得清楚明白。
“贺小姐才情了得,我钦佩之至。”奉承的话白日曛是信手拈来,她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羡慕神情,“昨日我还在想,竹西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好才情的小姐,我竟不知道。”
秋词自然不会把她这些话当真,只笑笑说道,“我也只是碰巧而已,谈不上什么才情。”
这位贺小姐似乎对赞美的话无动于衷啊,看着年龄不大,倒是挺沉稳的,没有听到别人夸她就飘飘然,跟在白日曛身后的春晓暗自沉思。
白日曛也有一丝意外。
好话谁都爱听,像秋词这样的小姑娘,昨日得了二千两,现在又被她这样夸赞,不说听了就会眉飞色舞,至少也该显露出一丝得意来才对,可是,她却不显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