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惮将人点倒在地,稍微打量一下他身上穿的浅色薄纱,难掩嫌弃地撇了撇嘴角。
他二人身形相仿,这男人要穿着正常点的衣裳,他褪下换上,再以对方新采摘的花束遮脸,正好能混进去。可惜对着这等口味奇怪的衣裳,张无惮是实在不忍心下手。
此时那树干旋转露出的内中通道还未关闭,他矮身钻了进去,见里面是个不大的五尺空间,树干缓缓闭合,脚下所站的地方慢慢下沉,竟似是后世的电梯一般。
很快到了地下负一层,出现在张无惮眼前的是一条地道,两旁插着精致的铜质古灯。张无惮顺着地道一路向里走,又看到了一扇门。
他先稳了稳心神,方推门而入,门后是一间华丽堂皇的厅堂,厅堂内摆着八把长椅,有八个少年儿郎横躺在上面,个个都俊美秀丽、神色慵懒。
他们懒洋洋卧在长椅上小睡,本以为回来的是出门采花的同伴,一人正笑着“九郎你到底刚来不久,看什么还都新鲜着,还有心情捣弄这些破花烂草”,他动作极慢,说完这句话才算是慢吞吞转过头来,却见进来的并非那位同伴,一惊之下站了起来:“你!”
其余人等本懒得看向房门,见他反应不对,这才纷纷站了起来,看到是个陌生人,神色皆说不出的古怪。一人道:“从来都只有她向此间领人的,这自己摸过来的却还是头一遭。”
这八个连带着在入口被张无惮打晕的那位,都是萧咪咪掳来养在此间的男宠,却不见宋青书的踪影。张无惮笑道:“我不是来找萧咪咪的,我来找十郎的。”既然门口那位是九郎,那刚被抓来的宋青书合该是十郎了。
早前开口的那位眯着眼睛看他,半晌后才道:“胆子不小,明知道她是萧咪咪,你还敢找过来?”
“萧咪咪算什么东西,她连着其余九位才能并称‘十大恶人’,什么东西以‘十’为数,那便不值钱了。”张无惮冷笑道,“她千不该万不该,竟然掳了我这位宋兄弟来。”
萧咪咪以往掳人,虽都选的名门名派弟子,可她既眼界颇高,选的都是年轻后生,在门派中的地位便不会很高。本门师长纵然有心来寻,也不敢在峨嵋派眼皮子底下将峨眉山大肆搜找一番。
可宋青书不同,他乃宋远桥独子,更是武当三代首徒,他若在峨眉山不见了踪影,别说武当派不肯罢休,连灭绝师太也会派人帮着找寻。萧咪咪这山谷虽隐蔽至极,可也未必不会被人找到。
那少年神色微动,早在萧咪咪将人捆来时,他便看出宋青书身上穿的是武当道袍了,听张无惮所说,此人在武当的地位该当不低,萧咪咪这次可真是捅了个大篓子。
张无惮笑道:“不说别的,起码我此刻已经站在此地了。”
是了,宋青书失踪才多久,紧接着便有人找了来,足见对方能耐。那少年再无疑虑,侧身一掌将左手边的一名少年拍死,口中道:“他对萧咪咪死心塌地,绝不能留!”又对着惊慌失措的同伴们喝道,“还犹豫什么,这少侠便是老天派来救我们的,你们莫不是想一辈子都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陪着那女人睡觉吧!”
萧咪咪还指着这些男宠一人教自己几招独门绝技呢,所选的本也不是弱手,这些少年往日哪个不是心高气傲之辈,纵然被捉来几年磨平了棱角,此时也被勾起了心头热血。剩下的六人中,只有一个顿住了,转眼间也被同伴给杀了。
张无惮从头到尾袖手旁观,嘴角噙着笑,心中感叹不住。这些人在《绝代双骄》原著中趁着萧咪咪勾引小鱼儿时,让江玉郎都给杀了,想不到其中还真有几个狠角色。
谁都有挣扎着求生的权利,何况此地迷宫密道甚多,他也确实需要熟悉此地的领路人。张无惮问道:“我那位宋师兄身在何处?”
为首那少年道:“他被带到侍寝所去了,少侠请随我来。”对着其余人等嘱咐道,“你们在此地等着,谁都不许乱走。”
萧咪咪自封女王,将这地宫当作自己的皇宫寝殿,给几名男|宠各个封了头衔。这少年来得最早,排行最长,也颇得萧咪咪欢心,被封为“贵妃”,一向是男宠中的老大哥,是以能镇得住他们。
他此言一出,其余人都应是,张无惮对着一人招了招手:“你也随着一起去。”他指的这个,是表现得较为老实的。那位贵妃在前指路,张无惮自然看不清他面貌,拉着一人并肩同去,若贵妃故意走错路,他便能从这位脸上看出来了。
这地宫确实弯绕很多,两名少年平日里让萧咪咪折腾得手足皆软,脚程也不快,走了约莫有一柱香时间,逐渐来到地宫深处。贵妃在一扇门前停下,指了指里面。
越接近这边,他神色便越紧张,脚步放得更轻,目光落在门上时也带着惊惧,这反应很对,张无惮相信萧咪咪和宋青书当真便在里面。
他比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二人可以走了,两人还当真不想留在这里,面露感激之色,暂且退开了。张无惮一掌劈在门上,此门以精铁铸成,十足坚固,这一掌只劈得其变形了,他右掌移开,再补上左掌,接连两掌方才将其劈烂。
这地宫已然很是精巧了,侍寝所内的布置装潢更是极尽奢华,但比起这些金光璀璨的器皿,横躺在虎皮床上的赤|裸女人才更吸引眼球。
张无惮刻意略过她,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才算是从角落中找到满面通红的宋青书,见他外袍已被扯烂了,胸膛散开着,好歹涩裤还穿在身上,着实松了一口气,问道:“没事吧?”
这短短半个时辰中,宋小哥十九年的人生似乎都被改写了,看到是他,眼睛都直了,惊惶道:“张公子!救我!救我救我!”
孩子都吓成这样了,张无惮尽量温和道:“别担心,我这便救你出去。”上次碰到东方不败,宋青书还大讲义气喊着“你快走”,碰到萧咪咪就顾不得这些了,可见贞|操比性命要重要得多。
宋青书扑腾着想站起身来,摔了两次才撑着墙爬了起来,一溜烟扑过来,扯他袖子:“咱们快走!”
“……”虎皮上横卧着的那女人此时已经披上了外袍,凝眸看着他二人,娇笑道,“哟,张公子来得好快,早知如此,奴家就不逗宋公子,抓紧把事儿办了啦。”
她笑得娇媚可人,脸上春意未尽,声似银铃,算得上是个一流美女。张无惮道:“萧姑娘怎知我是‘张公子’?”
“你都知道我是‘萧姑娘’了,还不准我唤你‘张公子’?”萧咪咪腰肢婀娜,款款走过来,“跟着你的那位董公子去了何处?”
此次峨眉庆典,她早就留心到有两人古里古怪地漫山遍野绕来绕去,听二人对话,得知他们一人姓“张”一人姓“董”。萧咪咪这十多年来虽隐居在峨眉地宫中,毕竟也曾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她一眼便看出这不知来历的两个人着实不好招惹,也有心避开,谁料到刚抓了一个看上眼的小哥,转眼便被人找上门来了。
她一靠近,张无惮就感觉到宋青书站立不安在戳他脊梁骨,回头笑道:“宋师兄不必担心,要是没把握,我也不会独身前来。”
他说着,仍保持着扭头后顾的姿态,一伸手便捏住了萧咪咪递过来的手腕,手上用力直接给掰折了,在她的呼痛声中冷冷道:“萧姑娘,你我本来两不相犯,可你胆大包天掳了宋师兄来,折了武当的面子便是折了我的面子。我这人有个毛病,谁敢打我的脸,我得把他祖宗十八代的脸皮都撕下来扔地上踩才解气。”
十大恶人本就不是以武功高强著称于世的,比武功更叵测的是人心。萧咪咪号称“迷死人不偿命”,她曾迷得许多男子甘愿自杀,手上所沾人命却并不多。
张无惮一年前便于恶人谷中独战李大嘴、屠娇娇、哈哈儿、阴九幽四人了,碰上个落单的萧咪咪更是不放在眼中。
见张无惮三两下把萧咪咪给摁住了,宋青书长出一口气,仍不肯从他身后走出来,通红着脸缩头缩脑道:“她给我下了迷药,让张公子见笑了。”
张无惮早看出来他手脚无力,不然也不该让萧咪咪这般轻易制住,笑道:“幸而兄弟早来一步,否则后果不敢设想。”想来宋青书还是大补的童子,萧咪咪也是想放慢步调享受调戏小男生的快乐,这才没酿成大错。
宋青书一揖到底,不敢去看萧咪咪,摸摸鼻子道:“张公子屡次救我性命,咱们的父亲又是师兄弟,早不该这般生疏了,日后便该以兄弟相称。”
张无惮应了,看看委顿在地的萧咪咪,叹道:“我不爱为难女人,便将你拿去送个人情。”他以九阴中独门手法点了对方周身七个大穴,扯过床上的那一整张虎皮来,将她打包裹在里面,对宋青书道,“师兄,咱们走吧?”
宋青书惊魂未定,巴不得早一刻离开这鬼地方,连忙应了。张无惮率先走出侍寝所,便见领路那两人激动地迎了过来,笑道:“解决了,二位随我来,咱们离开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