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心的脸上露出迟疑之色。再往殿中看了看。
昆吾子冷笑:“想你也瞧出来了——这殿已被我布下禁制。你区区真境的修为是难攻进来的。若我是你,要么听我的劝乖乖出洞庭避祸。要么……不死心。那么也该出洞庭,告诉那李云心咱们在湖中等他——他的人都在我的手中。话已至此,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一甩袍袖,又回到殿中去了。
那白云心大抵是从未受过如此侮辱,登时大怒。
但正如昆吾子所说,他们所布下的这禁制不是她一时半刻就打得开的——她试着冲击了几次,但这中殿就连晃都未晃,反而自己差一点被禁制之力反噬。
如此折腾了一刻钟,终于携着怒气远遁而去了。
见她消失在天际了,昆吾子才轻出一口气,将手中的折扇再打开。
李善倒是在一旁愣了愣,问他:“你真这样放了她走?她若真出洞庭找到了李云心——”
昆吾子笑了笑,将手中的折扇展示给他看:“我说过我们白得了个宝贝。你瞧瞧罢。”
李善的目光便落在那扇面上——粗看的时候就只是一幅普普通通的江山图。但稍微多看一会儿便发现其中的精妙之处——
有什么东西在动。
“这是灵图啊。我也是第一次见。”昆吾子伸出一根手指在画上点了点——点在一个细若尘埃的人形之上,“你看这像谁?”
那真正的鳝妖李善是个瞎子,看不到什么东西的。但这檀量子所化的李善却不瞎。他凑近了、聚精会神地看了一会儿,低声惊呼:“李云心?!”
“正是他。”昆吾子冷笑一声,“这是他的行宫,因而这东西或许同他有什么牵连,竟可以在上面看见他了。据说灵图本就是将万物之灵摄入画卷当中。如果通晓了其中的法门,提笔改了画卷中的东西,那真实存在的也会变了。只是一直传闻那是画圣的手段,没人知道如何做。但现在来看……大抵是真的。这李云心在外面走动,我们在这灵图上就看得一清二楚。”
“依着这扇上看——你瞧,他正往野原林去。大抵是要找到行宫入口,即将来了!他的行踪咱们了如指掌,还愁他不落网的么!”
他说了这话,那刘老道的脸色更加惨白,只如同白纸一张了!
“所以说我为何叫那白云心出去了?”昆吾子笑道,“嘿。金鹏王与道统的协约是他们的事。我早吩咐那些道士——见着妖魔便杀、一个不留了。那些道士将白云心杀死了金鹏王大怒……这下子道统剑宗和妖魔会争斗得更精彩。可不就是我们正想要的么!”
他说话说到这里,便见那扇上的李云心的身形停在了某处。
当即将折扇往厅中一抛,沉声喝:“办完事再说——他要来了!起阵!”
李善当即会意。与七段锦闪身去一旁,在虚空中指点了几下子——他们借着紫薇宫中殿所布下的阵法禁制立即运转起来。一片玄光自厅堂的墙壁当中汇聚、正笼在那柄折扇之上。玄光中有无数的细小尘埃飞舞。但如果仔仔细细地看,便会发现那并不是尘埃,而是数以千百万计的真符咒文。
说来这也是昆吾子传给他的一件法宝——一旦布置得当,真境巅峰的修士误闯阵中也要脱一层皮。只是那宗座万万想不到……如今却是被另一个扮作自己模样的人施展出来吧!
惊人的灵力开始在殿中流转,每一丝空气当中都渐渐有光斑隐现。这厅里似乎被其他的什么东西填满了——修为最低的刘老道甚至开始感觉呼吸不畅,仿佛吸入口中的都是粘稠的液体。
笼罩在折扇之上的玄光变得越来越强烈,到最后竟成了一个小小的太阳、将阴沉的大堂映照得纤毫毕现——仿佛这殿内才是白日,而殿外倒成了黑夜了!
昆吾子的袍袖鼓动,额角青筋毕现。他感受到了阵法禁制所带来的强大力量正填充他的身体——眼下他成了阵眼、这附近所有的气机灵力都借道他强横无比的身躯,再通过他的操控灌注玄光当中的一个真符咒文。这是他最强大的时刻、亦是他最最脆弱的时刻。
眼下的他,就仿佛一只填充满了黑药的铁桶,只需要一点点的星火——就会将可怕的狂暴力量尽数倾泻到那自扇中而出的李云心身上!
他最终厉声喝一声:“待他露面——”
但意外在这时发生了。
就仿佛……一条奔腾不息的大河忽然被从中截断、一架高速运转的机器忽然失了动力、一只高高在天的风筝忽然断了线——阵法中流转不息的灵力在一瞬间断了流。仿佛在某处有什么东西张开了巨口、一下子将这君山附近的灵气都吞掉了!
然而也不仅仅是灵气!
这昆吾子此刻以自己为阵眼在调度气机——他便是一个节点。这节点吸收天地灵气供给疯狂运转的大阵。可眼下向他身体当中注入的灵气忽然消失,但阵法却未立即停止。
——尽管只是那么短短的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