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就在这同一时刻,外面传来了几声惨呼。
其时天色已黑,在屋里昏暗的灯火照耀下,门户纸上被喷溅了几道黑红色的液体,想是血迹。
铁虎山大吃一惊,急忙转身脚尖一勾,流星锤已握手中。
这时,两扇门“砰”一声,铺倒在地。跟着跃进一个人来,手持明晃晃的利剑,相貌英俊。
流星派门外那五名弟子正是被他所杀,那五人是铁虎山的护卫,武功着实不弱,能在顷刻之间杀掉,他的武功之高,可想而知。而且剑锋未沾一滴血,更是了得。
铁虎山喝问:“什么人,胆敢犯我流星派?活得不耐烦了吗?”
面对这一连串问题,那仗剑客并不回答,只是冷冷的道:“把这姑娘放了!”
铁虎山知道敌人不弱,自己未必能胜,但是哪有不战而败之理?道:“我要是不呢?”
仗剑客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铁虎山一抖流星锤,道:“我倒要领教领教。”话犹未了,一招“金丝缠脖”,甩锤便冲他头部砸去,下手十分凶狠。
仗剑客滚跃起来,便如覆雨翻云般,挺剑向他迎面削去。
这下转守为攻,当真了得,在铁虎山所遇的敌手中,非常还见。
铁虎山虽已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一惊。立即转身回锤,在背后一绕,再击敌人。
仗剑客舞剑一挡“噹”地一声,火花四溅。接着向后翻去,双足在墙壁上借力一登,利剑直刺敌人下盘。
高娃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后援到了,在见是不相识之后,心中好生感激。看到素不相识的人为自己而恶战,自己却帮不上什么忙,只得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他不要死、不要伤……”
与仗剑客的身形飘逸,应付自如相比下,铁虎山便显得笨拙不堪,手忙脚乱,全然没有了白天大战高娃时的嚣张气焰。
不大的房屋中锤光剑影,你来我往,令人头晕目眩。兵刃夹带着劲风使得黄豆大的灯火苗来回摆动,若明若暗,令人惊悚。
突然间,灯火一灭,随即便闻:“啊”地一声惨呼。
高娃也“啊”地一声叫了起来
黑暗之中,她不知惨呼的是谁,唯恐便是仗剑客,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跟着又闻“扑通”一声,显示惨呼那人倒在了地下,可还是无法得知那人是谁。
高娃忐忑到了极点,又闻脚步声响,一个人正在走进自己,心道:“如果死的人是哪位英雄,自己就立即咬舌自尽,以报他恩!”感觉他走到了自己面前,蹲了下来。朦胧之中,一张英俊的面孔,渐渐清晰起来,这人正是仗剑客。
原来在激战了三十余招之后,铁虎山便再也无法应对,此消彼长,仗剑客凌厉的剑术更如滂沱大雨般,密不透风,连绵不绝,强劲的剑风扇灭了灯火,削中了敌人的咽喉。
高娃但见仗剑客手持火折子,满眼都是关心的目光。直激动地表情僵硬、说不出话来。
仗剑客柔声道:“姑娘,你没事吧?”“啪啪”在她双肩一点。
高娃顿感全身一暖,气血流动。
她虎口余生,激动之极,情不自禁的一把抱住仗剑客放声大哭起来。哭泣了一会之后,心情稍稍平复,放开了仗剑客,脸颊一红,不敢再直视仗剑客。
二人各牵一马,信步离开那院落,来到了一岔路口。
高娃裣衽道:“多谢英雄相救!”
仗剑客立即抱剑还礼,道:“不敢!在下姓钟,名玉柏。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应该的。姑娘不必言谢!姑娘家在何方,怎会落入歹人之手?”
高娃道:“我家在大都,只因出来游玩……”眼圈一红,不堪回首。
钟玉柏道:“那姑娘赶快回去吧,家里人一定等着急了。”
高娃道:“不行!我得找我姐姐,她是和我一起出的。”
钟玉柏:“人海茫茫,姑娘一个弱女子,势单力薄,上哪里去找?不如先回去,让家里人来找。这样:一来家里人稍稍放心;二来人多力量大。”
高娃一听,句句在理。
她本以为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没想到会是这样,不禁为姐姐的安危担心起来,道:“那好吧。不过小女子有一事相求!”
钟玉柏慨然道:“姑娘尽管直言,在下当尽力而为!”
高娃缓缓道:“来时我是和姐姐一起的,经过了今天的事……现在姐姐又不在我身边,我实在没有勇气一个人回去。所以……如果钟英雄方便的话,能否送我一程?”
钟玉柏道:“这……”左顾右盼,显得有些为难。
高娃道:“有劳种英雄了!”说着,又裣衽。
钟玉柏叹了口气,道:“那好吧!”
高云主仆不即不离地跟随袁明日主仆,来到一家客店打尖,叫了一点便食。
饭菜上来了老半天,高云也不动筷子。
小葵低声道:“小姐,赶了一天的路,多少您就吃点吧。”
高云呆呆的道:“高娃被捉,生死未卜,我怎能吃得下?我现在很后悔带她出来。她陪我练功、陪我说话,府中只有她对我最好。我离家出走,是我自己的事,我不该拉上她,把她害了……”伏在桌上低声哭泣起来。
小葵见此很是心痛,从她对面,挪到了她侧面,伸手搂了搂她肩膀,低声道:“小姐!”
一桌之隔的袁贵低声道:“公子你看——”瞧向了坐在背后的她们。
袁明日随着他的眼光看了一眼。
袁贵续道:“这两个人从大同开始,便一直跟在我们后面。”
他在江湖上漂泊多年,深知江湖的凶险,为了保全自己,便养成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习惯。
袁明日道:“竞选武林盟主的事世人瞩目,各路英雄都会前往断刀山庄,跟咱们同路也正常。”
袁贵微微点头。
在随后的几天里,发现高云主仆总是亦步亦趋地跟着,这就不免令袁明日主仆多想了。
这日,高云主仆像往常一样跟在他们后面,结果目标突然加快了马速。于是也赶紧策马跟上,然而就是这一前一后,在行至一个土丘弯路时,目标突然消失了,没有了目标的引路,便无法到达断刀山庄救出高娃。只得停下马来。
高云这些天来吃不下,睡不着,便是为妹妹担心,现在引路人不见了,非常着急,道:“他们人呢?”
小葵附和道:“对呀!他们明明往这走了,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二人东张西望,四处查看。这时,忽见左侧的土丘上,蹿出两个人影,直扑而来。
她们一惊,不及拔剑,两个奇快的人影意跃到了面前。只得用剑鞘抵挡,一当之下,全身一震,知道敌人功力极高,自己绝非对手。
主仆被瞬间震下马去,事到如今,尽管知道不是对手,为了自保,也只得硬战。身子在地下一转,利剑已经抽出,“嗖嗖嗖嗖”地与之打斗起来。
袭击者攻势凌厉,打的她们全无还手之力,不住后退。
他们在与敌人斗了数招,摸清敌人的剑法招式后,攻势愈加猛烈。
袭击者正是袁明日主仆。
两对主仆彼此相对。
高云主仆一个是二流货色,一个是三流货色,哪里能抵得住袁明日主仆这一个流高手,一个绝顶高手的连番强攻?十余招后便彻底败下阵来,险象频出。
其中先是小葵,在抵挡了敌人功力浑厚的来剑后无法迅速应付来脚,只得慌里慌张的连忙退后。又被敌人纵身跃起,剑随身转,冲颈肩斜削而下。于是连忙举剑,想要挡开。这时,脖颈一凉,敌人利剑已架在了上面。
后来高云见与自己朝夕相处、情同姐妹的小葵受制,心道:“这可该怎么办?”越是着急,剑法上出现的破绽越多,这使得原本就不低的局势,更加更加糟了。结果被敌人抓住机会,利剑长驱直入,一拍手腕,导致利剑拿捏不住,顿时脱手,也随即被制。
高云心灰意冷,心道:“反正我在这个世界上也是多余的,现在妹妹生死不明,再无转机。不如死了一了百了,省的受他们凌辱!”
她当下也不求饶,闭上眼睛便往胸前的敌锋上撞去。哪知,一撞一下撞了个空,心想:“敌人真是可恶,连死也不让!”睁开眼来一看,结果大是惊诧,敌人竟然移开了利剑,喝问:“为何一直跟着我们?”
高云由于见识了流星派的凶恶,以为江湖上的人都是杀人如麻之辈,这时听他这么一问,似乎也没多大恶意,登时喜出望外,对对方的人品肃然起敬,强词道:“谁跟着你们了?这路是你们家的,只许你们走,不许我们走啊?”
袁明日道:“不是就好!”还剑入鞘,向元贵道:“我们走。”
他只是想知对方为何要跟着自己,现在见对方这么说也无可奈何,毕竟无冤无仇,也无意为难对方。
袁贵放开了小葵,到草丛深处,牵出了刚才隐伏在哪里的两匹马。
主仆上马而去。
小葵奔到高云身边,拾起了利剑,道:“小姐被他们发现了,怎么办呢?”
高云道:“为了救出二小姐,管不了那么多了!”
虽然随着断刀山庄的临近,碰到去那里的人倒也着实不少,可是现在知道他们并不怎么坏,岂能改跟不了解之人?
二人上马,硬着头皮跟去。
傍晚,袁明日主仆来到一家客店,吃过飧饭后回入房间。
袁贵掩上了房门,低声道:“那两个人一路尾随咱们,不知是何目的?难道咱们的身份这么快就暴露了?”
袁明日低声道:“应该不会,倘若他们真是仇家派来杀咱们的话,这一路之上有的是机会,他们早该动手了,又何必等到现在呢?况且他们两个武功平平,仇家怎么会派这样的杀手?”
他们在离开袁家遗址时,立了块木碑,虽然没有立碑人的姓名及与死者的关系,但是毕竟留下了一些可查的端倪。
袁贵微微点头,道:“话是不错。可是他们这么荤不荤素不素的一直跟着咱们,究竟想要干嘛呢?”忽然精神一振,道:“我倒有个主意,一试便知。”
为了防止袁明日主仆,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离去,导致跟丢,高云主仆每晚轮流看守。
袁明日主仆想要赶在赵天龙出殡前,到达断刀山庄,所以每日披星戴月地赶路。可是次日黎明,高云主仆未见他们像往日那样,准时收拾东西走出房间,还当他们是一时睡过头了,一会便会出来。于是就自顾自的下楼吃过了饔饭,只待他们一经下来,便随其出发。
然而足足等待了一个多时辰,仍不见袁明日主仆出现,这可不像是睡过头那么简单。
小葵道:“都这个时候了,他们怎么还不走啊?不会是不走了吧?”
高云道:“你在这等着!”起身上楼而去。
她心中焦急,想要尽早到达断刀山庄,救出高娃,来到袁明日主仆门前之后,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排闼直入。
幸亏房门没有上闩,否则高云这一推之下,非将房门推到不可。
袁明日主仆正在悠闲地品着茶,也不知何时弄来的开水。
高云气呼呼地一拍桌子,大声道:“喂,你们怎么还不走啊?”
袁明日也不怒,依旧自顾自在品茗,漫不经心地道:“去哪啊?”
高云也没多想,顺口就道:“去断刀山庄啊。”
袁明日主仆微微一惊,对望一眼。
袁明日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断刀山庄?”
高云赧颜,自觉理亏,低声道:“我是无意间听你们说的,怎么了?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袁明日道:“不错。我是要去断刀山庄,不过我今天不舒服,不赶路了。”
高云道:“你不是要赶在赵盟主出殡前到达断刀山庄吗?”
袁明日道:“是啊。不过计划没有变化快,谁知道我会不舒服?只能推后喽!”
高云大急,道:“不行!你必须得尽快赶到。那哪里不舒服?我给你治——”说着便要上手。
她为了能够离家之后,能在外面生存下来,学了许多独自生存的技能,什么跳水劈柴、洗衣做饭都学过,点穴治病简单的医道,便是其中之一。
袁明日本想以不适为由,来探出她一路尾随的用意,这下变故却是事先没想到的,立即退了两步,嗔道:“我的事干嘛要你来管?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我急着去断刀山庄,你又想干什么?”事到如今,只得直截了当地问出来。
高云吼道:“我的事,又何必要告诉你?”
袁明日“哼”了一声,道:“你可以不告诉我,但是我也不会再去断刀山庄!”
有道是:人心隔肚皮。高云虽然知对方不是坏人,但是不知他是不是懦夫。为防他会被流星派的凶恶所慑,一旦知道实情后,保不齐不愿再带路,本来不愿说出实情,但是一听这话可急了,道:“如果我告诉你,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胆小怕事之辈?”
袁明日义然道:“是非不分胆量!只要公子信得过在下,实言相告。倘若真有不平之事,在下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高云道:“此言当真?”
袁明日斩钉截铁地道:“绝无虚言!”
高云见他说得诚恳,顿时喜极而泣,道:“我弟弟落入了流星派之手,他们可能会去断刀山庄,我想去哪里救出我弟弟,可是我又不认识路……”
袁明日多日来的疑窦顿解,道:“是这样啊!”
袁贵道:“流星派在江湖上横行霸道,为世人所不齿,可也不会无故抓人。令弟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了流星派,才会遭到如此横祸?”
他老成持重,什么事都要弄个清楚。
高云抽噎道:“就因为我们没有及时给他们让路,他们便下狠手,我弟弟没能逃出来同我会合……我不奢望你们能出手相助,只希望你们能早点带我到断刀山庄!”
袁明日本来就急着赶路,只因想弄清对方跟踪自己的缘由,这才不得不耽搁下来,现在事情弄清楚了,便迫不及待的立即出发。
钟玉柏一路护送高娃回府,途中问寒问暖,尽显绅士风度。
这个英俊的英雄,在高娃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心目中的位置,悄然发生着变化。
高云姐妹离府出走后,扩廓帖木儿派出了大批人手查找爱女的下落,可是派出去的人一一回来禀报:“没有!”
扩廓怒火中烧,在大厅戳指大骂:“一群废物,继续给我找!”
手下拱手应“是”,转身欲走。
这时,一名家丁奔进来,面带喜色,拱手道:“巴彦、称汗,二不思归,不赛怪回来啦!”
扩廓夫妇“啊”地一喜。
钟玉柏与高娃随即走了进来。
高娃道:“阿布、额莫,我回来了!”
木仁张开双臂,抱住了日思夜想的爱女,颤声道:“娃儿,你上哪去了?让额莫担心死你了……”老泪纵横。
扩廓虽对高云不怎么好,但非常疼爱高娃,见到爱女归来,不禁也是眼眶湿润,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姐妹二人是一起出去的,木仁刚才只当是家丁没来得及说完,这时见高娃身后除了一个不认识的青年外,并没有其他人,于是松开高娃问道:“娃儿,你额格其呢?她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高娃呜呜地哭了起来,道:“我不知道!”
扩廓脸一沉,嗔道:“这个死丫头,自己出走还不行,还要把你骗出去不管,真是岂有此理!等我把她抓回来,非打断她一条狗腿不可!”
不等木仁出言,高娃便急道:“额格其她没有把我骗出去不管!我是被流星派抓去了,多亏了这位钟公子相救,并将我送回来。”说着向身旁的钟玉柏挥手。
钟玉柏踏上一步,道:“草民钟玉柏叩见太傅、夫人!”欲磕头行礼。
扩廓赶紧伸手扶住,和颜道:“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木仁道:“哎呦,你救了我们家娃儿,真不知该如何谢你才好啊!”
钟玉柏拱手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应该的!”恭谨而谦逊。
扩廓气愤愤地道:“这个流星派在江湖上横行霸道也就罢了,竟然欺负到本太傅头上来了。忽亨你放心,阿布一定替你出这口恶气!”
高娃道:“不用了。欺负我的那少主,已经被钟公子杀了。”
她心地善良,不想咄咄逼人。
扩廓脸色微变,冲钟玉柏道:“不知令师是谁?”心想:“流星派的少主武功绝非一般,能将他杀了的人,武功之高,可想而知。”
钟玉柏拱手道:“草民自幼拜‘剑仙’顾念为师。”
扩廓一惊,道:“听说令师十五年前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
钟玉柏道:“恩师十五年前看破了江湖上的权利虚荣,带着草民归隐山林,不再问江湖世事。不想后来被奸人所害……”说到这里,目中含泪,显是极度悲痛。
扩廓道:“师仇可报?”
钟玉柏点头应过。
扩廓拍拍其肩膀道:“那就好,那就好——钟公子现在做何营生?”
钟玉柏拭拭泪道:“草民不才,无以为生,只得浪迹江湖。”
扩廓道:“浪迹江湖好啊,逍遥自在。若不是国事缠身,本官也要浪迹江湖。”
高娃道:“阿布、额莫,让我去找额格其吧,我一定会把额格其找回来的!”
木仁白了她一眼,道:“你都差点丢了,还去找你额格其!”
高娃樱嘴一噘。
扩阔喝道:“你乖乖地给我呆在府中,别再给我惹麻烦了!”
高娃走到他身边,扯着他袍袖,嗲声嗲气的道:“阿布!我让钟公子陪着我总行了吧?”冲钟玉柏道:“钟公子,你陪我去找我额格其好不好?”
这可是事先没说好的,钟玉柏显得非常为难,道:“这……”
高娃道:“反正你也是游山玩水,就算多一个人罢了。钟公子……”柔声细语。
钟玉柏道:“好吧!”神情勉强。
扩廓夫妇察言观色,已明其意。
木仁见钟玉柏愿意保护女儿,便道:“那就有劳钟公子了!”
扩廓有着自己的打算,当下也不说什么。
钟玉柏抱拳道:“不客气!”
高娃道:“我有一个条件:我把额格其找回来后,不许为难她!”
木仁和颜道:“好好好!只要你能把你额格其找回来,额莫绝不会为难她。”
高娃道:“您就是不说我也知道。我是说我阿布!”
扩廓正色道:“好——只要她以后听话。”
高娃一喜,当下与父母亲说了别来情形,之后换过衣、吃过饭,便迫不及待的带了些银两与父母作别,跟钟玉柏乘马幷轡驰去。
晚上,钟、帖木儿二人在一家客店住下,在高娃房中的烛火熄灭半个时辰之后,一条白影驰风掣电般越出了客店。
这条白影径直蹿入了人迹罕至的山谷。
谷底一个的声音道:“不错!无圣使,你做得很好!”
他声音粗放,显是一个年纪不小的男子,蒙着脸,身穿缟绫,立于一块磐石之上。
那条白影蒙着缟纱立于那缟绫客跟前,抱拳道:“他的二女儿高娃帖木儿,拉着弟子要弟子陪她找同父异母的姐姐,高云帖木儿。”神态毕恭毕敬。
他正是此前的钟玉柏。
缟绫客道:“你已经取得了她的信赖,现在你什么都不用做,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照顾她、处处呵护她,让他对你由赖生爱,然后逐步接近扩廓帖木儿,最终达到咱们的目的,东山再起!”说到最后四个字时,语气慷慨激昂,右手在胸前一攥。
无圣使拱手称:“是。”
那缟绫客昼伏夜出,在夜空中一闪而过,轻功十分了得,纵然江湖上有许多武功高强之人,却无人发觉。
三天后,那缟绫客来到了位于黄山的莲花洞中。
洞中灯火辉煌,人员繁多,个个手持兵刃,也都是缟绫蒙面。
正向方凸出来的石阶上放着把檀木床椅,一人端坐其中。
那床椅的靠背与扶手镂空雕满了龙云,上面衬着柔软光滑的黄绫坐垫。整个感觉富丽堂皇,庄严肃穆,俨然就是一把不折不扣的“龙椅”。
刚进来的缟绫客与其他缟绫客列在了石阶之下。
他向那椅中客复了命。
椅中客道:“元廷要扩廓联合武林各门派帮会,平息叛乱,赵天龙就暴病身亡了,这其中一定有鬼,而咱们的机会也就又来啦——副教主!”
他蒙着面,穿着似男有女,声音亦是如此。
立在左侧一缟绫客,应声而出,拱手道:“在!”
椅中客道:“你立即前往断刀山庄,将这个武林盟主的位置,给本教主夺回来!”
副教主微微一惊,拱手道:“教主,恕弟子直言:武林盟主之位世人垂涎,以弟子目前的武功,恐怕无法正面胜出那些所谓名门正派高手。再有就是弟子在江湖上名声平平,威望不及他们。”
教主道:“这个好办,既然这其中有鬼,那么咱们就将计就计。到时……还怕他们不高看一眼吗?只要你能输的光明磊落,他们实施的是重德轻艺,这个武林盟主还怕夺不回来吗?盯好从中捣鬼之人才是重中之重。”
副教主心中一宽,在暗中行动可是长项,拱手道:“是!”
教主声色道:“记住:万不可叫人认出你是本教中人!”
副教主冷冷地道:“认出弟子是本教中人的,都已经说不出话啦!”
刚进来的缟绫客出列拱手道:“教主高明!如此一来,离咱们借元廷之力,为我所用的计划又近了一步。”
教主得意地点点头,道:“哼!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不是说咱们是旁门左道吗?那咱们就给他来个邪教当道!哈……”
经过几日的兼程,袁明日等人这日来到了与汴梁相邻的新乡城,城中已聚集了不少各负兵刃的武林人士,都是新乡以北前往汴梁城断刀山庄,路过此处的。
袁明日等人执鞥徐行,刚一来到第一家客店门前,高云主仆便看到了竖着的大旗。
高云多日来思妹心切,立刻向店内冲去,不想突然被立在门口的小儿伸手拦住。
店小二陪笑道:“哎呦,对不住了客官!小店店小,已经客满,还是请客官暂且另寻别处,以后再来吧!”
高云知道,若是硬闯,非打草惊蛇不可,现在是白天,于救人大为不利,于是抬头望了一眼悬挂的招牌,执鞥而去。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那客店上了门板,不再营业。
这时,两个黑影闪入了二楼,一影手持一把利剑,佝偻着腰,蹑手蹑脚地分别挨个窥探每一间客房。
铁虎山被杀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流星派掌门,铁战云的耳朵里。
他气忿忿地道:“不知是什么人杀了山儿?一旦让我查出来,非砸烂他的脑袋不可!”突然,精神一振,随手抓起桌上茶碗,便向房门掷去。
门外“咯噔”一响,除了瓷器撞门而碎的声响外,另有声音。
铁战云跟前立有四大弟子,都是久经江湖之人,见状立即意识到外面有人在窥探,大喝一声:“什么人?”甩锤砸向房门,“哗啦”一声,房门被砸倒在地,一个持剑蒙面的缁衣人映入眼帘。
这人正是高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