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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慧通,他于夜幕降临时方才开始往己寺方向回赶。时至如今,也只离有几里之距了。
见得己寺近在眼前,慧通不由放慢了行走间的速度。
不远处即便看得瞭台,一尊铜钟被吊在梁上。旁边一根木头在其正中稍上方之处,兴许是因长年的触之撞钟,木头浑体显得光滑无比。
尤其是顶头之处,绑着一块素布条子紧紧缠绕包裹。
见到铜钟,慧通不禁忆起几天前的一幕。
所想便是慧聪一行人下山村落的那一日。
话说当时久久不见众人回来,慧通也甚是疑惑。匆忙间放出神识下探,可在村头却被莫名的波动所阻隔在外。
未果,只感天际泛着靡靡之音,似乎还有着一丝魔源气息。
慧通估计众人可能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当时即便登上瞭台以木撞钟。
钟的神秘之处毋庸置疑,而清音寺的铜钟则更是不凡。
钟身采用极其稀少的大石玄铁所铸,坚不可摧,攻不可破。而桩木又是取自于南山菩提树之躯干,更是佛性十足。
终年沐浴佛光,两者皆是非俗。
当时寺中弟子大都盘坐瞭台之下诵吟佛揭,再加上慧通用以全身灵源辅助相撞,方才使得村落中的慧聪从容布下三才阵法。
至于后来之事便是以众人相继归返而告终。那一夜慧聪将在村落中所遇一切也都跟慧通全然倾出。
慧通也是那时才知魔源之眼一事。
当初接过慧聪的神识传音,让自己与诸位长老前去相邀定安门派,共赴己寺禅心路。
当时还有所不解,如今将这一切连贯起来似乎也能想通。
魔源之眼是平天教所启无疑,可若是没人封印,后果也是不言而喻。
恰巧,这就是平天教高明之处。选在清音寺不远处的村落,料定寺中众人不会袖手旁观。这样一来摸清了清音寺的底蕴,二来也将引起寺人不必要的惶恐。
选在如此时机,除了禅心路,估计也没有什么能够让平天教冒着被豫州一众修道门派的围剿危险从而释放魔源了。
自从七百年前的一战过后,平天教与紫阳宫皆是封山闭门数百载。
清音寺并不怵忌平天教,只要稍稍放出其教开启魔源之眼的消息,便有诸多门派联合讨伐。平天教主活了那么多年又怎会不知此事的严重性,可他却是毅然如此,想来是有所倚仗。
这也正是慧聪担忧之处,如今尚未摸清平天教后方释意之人。敌暗我明,若是不做些准备,估计日后连一丝话语权都没有。
所以,这才是慧聪相邀定安门派的原因。
怕就怕平天教后援势力过于庞大,不是自己寺门能够与之相抗的。莫要到了那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平天教为虎作伥却无法以对。
相邀定安一众门派,或多或少会让他人有所忌惮。毕竟定安修道宗门不在少数,真要是到了那时,他人的一言一行也要于心事先斟酌一番再做打算。
明日便是禅心路入境之时,天一亮,便是一场无戈之战。
夜,很深。
皎月越升越高,穿过一缕一缕的微云,穿过略有闪烁的星光,显得格外诡异。
寂静中似乎又有着让人恐惧的力量。
密室。
四周一片漆黑,顶上时不时洒下几道月光更显可怖之意。
接着微弱的月光,一名男子盘坐在一块巨石之上。面容不甚清晰,两额边际有发梢垂下,紧闭眼眸。
男子心神一动,开始掐动法指,繁杂难晦。手指间不断来回变幻,隐有琉光浮现。
男子面前是一池黑水,像是被稠墨浸染过似得。水面开始静如处子,可是随着男子手中的琉光萦绕,变得波澜起伏。
“咕噜噜!”
池中开始冒出水泡,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先是一处,随后变成一片,仿佛深处蛰伏着一条神秘的大妖向月吐纳。
随着池面的起伏不迭,男子额头也冒出一层细汗。呼吸愈演愈烈,在这初秋之时,两股白雾从男子鼻中不停地呼出。
“砰!”
池中荡起几道水柱,粗有人腰一般。源源不断地喷薄,就那样直立立地耸在水面。
“呼!”
男子重重地吐了口气,两手三指而卧,另外的食指与之中指紧紧地贴在一块。
立于手上的两指缓缓靠近,轻轻触之,盘旋萦绕的琉光即便化成一道惊鸿,迅速地在男子手中来回折返。
水面的水柱逐渐没了声响,缓缓形成一道水幕。
池中之水开始旋转不停,继而一个漩涡入眼。靠近水幕,漩涡旋转地幅度也越来越来。
“哗!”
水幕扑向漩涡,随后变为一层隔阂,里面紧紧包裹着一枚珠子。
若是杨子环在此,定会甚感似曾相识。
珠子并非纯黑之色,而是青中泛绿,绿中有青。混沌一团,模糊一片。一眼望不穿,说不出来的怪异。
正是魔源之眼中的魔珠!
闪烁着幽光,比村落中的魔珠还要大有数倍。魔珠之上煞气滔天,周围三尺的花花草草于刹那间枯萎。
男子开始吐纳,魔珠上的煞气随着一呼一吸争先恐后般地涌入其体内。
密室之中形成了一副诡异的画面。
一名男子盘坐石上,周围再无一丝生气。一枚硕大的珠子凭空漂浮,其上肉眼可见浓厚的黑气,源源不断地从男子鼻中吸纳到体内。
“嗡!”
珠子发出鸣音,于空不停抖动。
男子将最后一丝黑气吸至体内,随后再拈法指。惊鸿一现,珠子随着琉光的闪烁重新落入池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男子两臂高抬,仰天大笑。
“紫阳老儿,我说过我会回来的!”
男子继而止声。望着远处,一抹凶狠惊光闪于眼眸。
“粲粲!”
暗中,一道人影隐隐约约地伫在边角。
全身被黑雾包裹,只露出两眼看着男子,好似盯着一盘即将上桌的珍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