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晨阳回到车上。长出一口气:“咱们华夏国每个时代都对年轻一代持悲观态度,总是指责、抱怨和担忧年青一代,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国将不国。然而现在,部分老年人的所作所为才真正令人感到了担忧。
在我们眼里,老人应该是明事理、辨是非、德高望重的,谈到老年人一般都代表着处事讲规矩。待人有礼貌。把品行看得很重。年长的人不随地吐痰,不乱丢垃圾,不高声喧哗,他们理直气壮地制止小孩子们扔石子、砸玻璃、打路灯,更不准打架骂街;他们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吃有吃相、喝有喝相,因此也以身作则地说,吃饭不该趴着歪着,吃东西不能出声。夹菜更不要如鸡头啄米,立时挺胸抬头。坐时身板端正。
可现在,越来越多的老人为老不尊,特别是最近几年,情形更加恶劣!”
蒋芬芳叹息道:“是啊,过去的老年人多么有教养,多么讲道理,现在的老年人不讲道理、变坏了,归根结底是社会变得越来越开放、复杂甚至浮躁,所以才造成以前那么纯朴的老年人现在变得如此这般的不讲道理。”
周霞听蒋芬芳这样一说,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其实咱们华夏国传统的道德教化并不差,现在的困境不能赖账到老祖宗,也不能怪西方文化的传入,不能说改-革开-放让大家学坏了,而随着越来越多人出国,大家都知道了西方社会的道德水准社会风气并不低,至少比我们现在高了很多!”
蒋芬芳现年三十九岁,比周霞足足大了十四岁,被周霞这样一说,她脸上有些挂不住,冷言问道:“那你说这些老头、老太太是怎么变坏的呢?”
周霞呵呵笑道:“我在大学的时候曾选修过社会学,特别研究过这个老人变坏的问题,老人之所以变坏,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成长时期他们的生活、经历已经所接受的教育,而把责任推给他们成年后的社会开放,显然是不公平的,我认为不是老人变坏,而是坏人变老了!”
蒋芬芳收敛住自己的不屑,笑道:“愿闻其详!”
周霞扭头看到陆晨阳一脸敬佩地看着自己,眼神里的意思是我对你刮目相看啊,你不是花瓶啊,周霞的信心倍受鼓舞,谈兴大发:“众所周知,近几年出现的这些邪恶老人大多出生于建国前后,在他们的成长时期,一个显著的特征就是匮乏。在他们长身体的时候,却正好遇到三年困难时期,食品短缺、饥饿感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他们物质观念的形成。哪怕到了物资充裕的时期,记忆中的匮乏恐慌还是会使他们试图占有越来越多的物质资源,而为了物质甚至不惜大打出手甚至铤而走险。
与物质相对应的是精神层面的东西,只是物质的匮乏并不代表精神层面的富足,相反精神层面的匮乏则更甚。在物质长期匮乏的背景下,人类的活动唯一目的几乎就是生存下去,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并且伴随着历次的政治运动,华夏国社会传统的道德观念被打破,而新的道德观念又不存在,为了生存下去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就像是曾有作家描述苦难时期的生活,谁不偷谁就活不下去。
在物质和精神双重匮乏的环境下,这一时期的人们也并没有得到良好的家庭、学校和社会教育。他们是喝着狼奶完成启蒙和基础教育,得到的是一种丛林里比划谁的拳头大的价值观。而最要紧的是,没有什么禁忌也没界限。想想看,道德的底线在哪里?尊老爱幼,尊敬师长,孝敬父母,这些就是底线。很不幸,老人家们成长的年代正值十年浩劫,那正是恶没有底线的年代。
而狼奶教育的另一个严重后果,就是理智和知识的缺陷。老人家们都不适应多种声音的局面,不知道如何理性地辩论,他们习惯一人独语的一言堂。诉诸理性,宽容异己,这种理智和道德上的品质,恰好是洞穴教化无法造就的。而知识上,老人家们当年成长时期的中西经典诵读几乎空白,没有一点诗书礼乐的熏陶,这导致他们的粗野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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