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巴山见他收招,也跟着收手,并没有猛追不舍,重新打量了他几眼,方道:“我听人说起过,最近江湖上出了一个很厉害的少林小弟子,想不到竟然能够在杭州城内遇上。”
苗翠花虽然也身负武功,不过她自从嫁给了绸缎商人方德后,就多在家养儿子陪丈夫,对江湖上的事情并不知情。
然则李巴山却是个地地道道的江湖人士,因此对江湖新秀——尤其是少林新秀——颇为关注,他听说过不少关于凌多多的事情,本来是嗤之以鼻颇为不屑的,然则今日一见,却觉得这个小和尚当真不同寻常。
凌多多真心觉得武侠到了清朝确实是没落了,换了以前,他所表现出来的天资虽然出众,但是还不至于能够跟江湖上一流高手分庭抗礼的地步,只能说是代表武林最高水准的这一批人的档次整个都下降了。
他在心中暗叹了一声,合十行佛礼道:“师伯毕竟是长辈,今日聚众围堵一个小辈,难免堕了师伯的名声,还请师伯谨慎行事。”
苗翠花连忙接口道:“不错,师伯,世玉是您师侄我的儿子,是您师弟的亲孙子,您要是跟他一个小辈计较,恐怕会显得以大欺小吧?”
李巴山其实是一个很注重江湖门面的人,他虽然叛出师门、恶行累累,但是却很看重自己的口碑,不然也不会在刚刚的盛怒之下仍然对苗翠花放轻了声音,就是不想被人指摘说他欺辱亲故之女。
他听完这番话之后,见凌多多和苗翠花每一句都戳中了自己的顾忌之处,不悦道:“哼,如果你们是想要让我放过方世玉,那就不用说了!”
苗翠花本来就是聪慧之辈,看了看李巴山和李小环父女,缓缓道:“雷老爷的死,世玉难辞其咎,我只希望这个祸不要惹到其他人身上。”
这是希望不要把帮忙出头的凌多多牵扯进来的意思,凌多多看了看她,感觉到这位方夫人的人品确实相当不错,很少有人在大难临头的时候,还能全心全意为别人考虑。
李巴山听后,似乎也松了一口气——少林寺的和尚都喜欢打着“慈悲为怀”的口号多管闲事,他倒是没觉得凌多多这次突然自己冒出来的行为有多怪异。
这个小和尚看不出深浅来,李巴山也很不想招惹,因此借坡下驴道:“那是当然,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只要是我为女婿报了仇,就绝对不会为难其他人。”
既然苗翠花给了他一个人情,凌多多颇想还回去,见苗翠花的眼梢所向,便明白过来,道:“师伯您是武林名宿,而方世玉不过是一个弱冠小子,相信您也不希望江湖人说您以大欺小、恃强凌弱吧?”
李小环深知自己父亲好面子的性格,见李巴山听完后一时并不出声,接口道:“要杀方世玉,何须我爹出手,有我李小环一个人就已经足够了。”
苗翠花眼睛一亮,道:“你是不是想要跟世玉公平决斗?”
“好。”李小环沉声应道。
李巴山松了一口气,点头首肯道:“论辈分,小环和方世玉相差不远;论仇怨,小环的丈夫是死在那个小子的手上,她找他报仇,这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总不会引起非议了吧?”
两家当下定下比武的时间和地点,七天之后就要登上擂台比武,李巴山冷冷看了凌多多一眼,道:“七天之后,我要看到方世玉站在擂台上,否则我就要血屠琼花会馆。”
在武林人士的眼中,貌似朝廷永远都是不存在的,凌多多很想提醒他一下,如今是太平盛世,动不动就把杀人放在嘴上,绝对是武夫行径。
他看出来苗翠花根本就只是缓兵之计,等李巴山和李小环离开后,上前道:“少林弟子三礼见过师姐。”
“小师傅,这次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帮忙掠阵,刚刚李巴山很可能就要大动干戈了。”苗翠花看得真切,李巴山会在今天暂且鸣金收兵,就是因为忌惮旁边的这位小和尚,说起话来也格外客气。
“师姐同我少林有香火之缘,小僧遇事自当相帮,师姐不必如此客气。”凌多多道,“至善师伯时常同我们提起令尊苗显师伯呢。”
苗翠花面容略带愁苦,很明显是在为七天之后的比武发愁,叹气道:“若是我父亲真的在这里就太好了,现在我是走一步看一步,不知道如何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