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早市人声喧哗,他才见到李九儿与阮修竹一前一后开门出房,李九儿去到厨下,阮修竹前庭晨修,一如往常。
又过了半个时辰,曾遂汴伸着懒腰出房,打了老大一个呵欠,便朝饭厅去。
跟着,李九儿端了碟白粥小菜,送进瑞思房里;阮修竹结束晨修,也进到饭厅。
鸡毛蒜皮。
平凡且自然。
曾遂汴吃完早饭,开始在府中乱晃闲逛;不久,李九儿赶来一把拉住他,将畚箕扫帚一并塞了过去。
曾遂汴依旧乱晃,只是偶尔多了扫地的动作。
瑞思仍然不出房门。
李九儿拿着一块抹布,在府前府后擦桌拭窗。
阮修竹提着水桶,绕着前庭花圃浇水、还撒了点饭粒给池塘里的锦鲤。
鸡毛蒜皮。
平凡且自然。
就如同,这四个月来的每一天,一样。
王仁政不禁怀疑:真的是我搞错了?
这一天,又这么过去了。除了曾遂汴天还未黑即回房睡觉之外,一切正常。
天黑了。
又是一次子丑寅卯,又是一次彻夜未眠。
王仁政扭着颈子,提振精神。
不能这么轻易放松戒心!景师叔百般告诫过,瑞思这回纥女人诡计百端,绝不能小看了她!
只是……
八月七日,无事。
八月八日,无事。
九日……
十日……
王仁政坐在客栈二楼房里,?窗望着晨府前庭。
他平日都是待在屋顶的,但连着五日未眠,他太累了,连出房门都懒了。
但心里有一种疑虑。
他们只是……想让我更加困顿,好趁我精神不继,施以偷袭吗?
『没钱就扁』原本就是夜行的贼子,这一点不无可能!
问题是在於,有什么事,会让安份了四个月的这一伙人玩起这种心机?是什么让他们下了与我聚云堂动手的决心?
更或者是……是我判断错误?只因为曾遂汴连日早寐,即生如此疑心,我是否反应过度了?
王仁政又揉了揉眼。
但是……
但是……有点……
不想张开了……
…………
王仁政伏在窗边,睡着了。
。。。
是夜,王仁政睡得正沈,忽尔一阵心悸,惊醒抬头,一只铁钉打进了他的左肩骨!
若非正好抬头,这枚铁钉打中的,就会是他的脑袋!
王仁政拔出铁钉,同时注意到,对面屋檐上一人反跃入庭。
晨府的前庭!
「曾遂汴!」王仁政立即起身,几乎不曾考虑便一跃出窗。
眼前是四丈许的大街,他落地时人已在晨府中。
该说果如所料,曾遂汴即在眼前。
「好久,没穿这身衣服哩。」轻盈女声传出,随之,李九儿也穿着一袭紧身黑衣出现中庭。她对着王仁政一笑,道:「人说聚云堂中无庸材,我原本以为你不会过来……」
声音,是一起的。
另一样,是利物破空声。
王仁政无暇回答,他从来没有小看过曾遂汴,立即侧跨一步避过暗器。
叮叮叮叮四声,四枚铁钉全打上了王仁政身后石墙。
「好镖功!」这四声全是闷响,可见四枚铁钉全打进墙中,嵌住了!
曾遂汴的手劲果非泛泛,庐山集英会榜眼不是唬人的!
一边李九儿也是声犹未尽,手上银丝鞭即已甩向王仁政脚踝。王仁政轻轻跃起避开,落地时欲要一脚踩住鞭头,怎料暗器又来,对准的便是鞭头上方数寸而已。显然,这鞭头是不能踩了,王仁政赶忙收足。只缓了这眨眼的时间落地,暗器已过,鞭头却不收反扬,又向右臂膀缠来,王仁政只得缩臂移步,躲开鞭头,也让开了又到的暗器。
王仁政没有拔剑、甚至没有还手,曾遂汴与李九儿却也打不中他!
庭院另一角,史丹尼与阮修竹二人随身屋舍后,瞧着院中叁人相斗。
也不是相斗,两个在攻击,史丹尼看得出来,没有留手的攻击。
但就是打不中!
「真是……不简单!」史丹尼由衷赞叹道:「云梦剑派果真强得可怕!」
「我也上吧!」阮修竹一手握上剑柄,便要冲出。
史丹尼忙一把将她拉住,道:「还没……还没轮到你。」
「什么轮到我?要等到阿汴和九儿打输吗?!」阮修竹闷着声音斥责。她虽非高手好手,却也不是盲眼人,曾遂汴与李九儿连王仁政的衣襟也触不到,孰占上风,一见可知!
「就快了……快要天亮了……」史丹尼仍目不瞬转的盯着王仁政:「一天亮,他就会出手,一定会!」
阮修竹却一头雾水。
这小胖子到底在看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