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招定胜负。
史丹尼等着太阳,等的是王仁政数日未眠之后,又於夜与李九儿、曾遂汴二人交战,自必神凝双目方可。
而这『神凝双目』,便是史丹尼追求的胜机。
日出的那一刻,昊光辉煌,常人犹不可直视,何况数日未眠、精神痿縻之人?便这一瞬的双眼难睁,即是他与阮修竹突出施以偷袭的最好良机!
但史丹尼从来也未曾小觑过云梦剑派门人的实力,也并未打算这一击即可全功,他只将目标放在王仁政的右手。
使剑的那支手。
剑派门人若不能使剑,等於只剩下了一半实力。以史丹尼、曾遂汴、李九儿、阮修竹四人之力,难道还敌不过半个王仁政么?
一击,成功;也一击,大败。
整夜下来,曾遂汴、李九儿皆刻意使王仁政面西背东而战,当黎明一过、昊日一出,立即改变方位,逼王仁政转了身,一瞬间由所见皆、而直视阳光。
王仁政真的中计了,他一时被直射的阳光逼得睁不开眼。而汴九竹丹四人,也从两方向同时攻上。
全攻他的右臂!
最先到的是四枚铁钉,亏得王仁政修为颇深、听音辨位也有所成,四钉无一中的;第二个到的银丝鞭却再次算准了他闪躲的方位,准准地将他右腕缠住。
跟着是史丹尼一掌打上了他的右肩、后头阮修竹的长剑也刺进右臂……
王仁政的右半身顿受重创,但也立即猛力反扑。
他先是在一个呼吸之间聚收了气力,右臂虽然受创,却非动弹不得,即以馀力握住银丝便猛力回扯,同时趁此力道向右旋身击出一掌,这一掌直接打中了史丹尼的下腹。
曾遂汴见此情境,也立即再行抢攻,他自然非常明白,这是打倒王仁政的最好良机!
但曾遂汴才跨前两步,懵了。
他见到一抹银光,削断了阮修竹的长剑、砍断了李九儿的银鞭、再直朝自己面门划来!
如此快速、如此确实、如此不似一支受创之臂所能使出的剑速、剑力!
他急急退步,但终究慢了一些,剑尖扫过了他的右眉。
一剑过后,跟着是脚。
王仁政飞起右足,一眨眼间,便将汴九竹叁人踢飞出去!
也造成了如今晨府前庭的一番光景。
王仁政修为既深,彼一掌、一脚之力自然非同小可,即是拜在皇甫望门下、修习木色流『养生道诀』十馀载的史丹尼,捱了一掌,也站不起身!
曾遂汴却看清楚了。
左手!
王仁政左手持剑!
史丹尼咳了几声,咳出了血,嘶声道:「怎么……偶明明……见过你右手持箸……」
王仁政反手拔出了还插在右臂上的半截断剑、抖落了银丝鞭头,道:「我先问你的……你是谁!?」
他右肩传来一阵一阵趼楦校远超过了阮修竹所给予的剑伤疼痛。这褐发黄须的小胖子,掌力非同一般!
王仁政打定了主意,弄清身份之后,第一个要杀的就是这小胖子!
史丹尼没有回答,他感受到了对方的杀意。
王仁政等了须臾,见对方殊无应话之意,即道:「也教你死前得个明白……我堂中上下,左手使剑的原只有于师兄一人,其剑势奇诡,也教吾辈望尘莫及。我自幼其实也惯用左手,只是父执辈与祖母却教我非用右手不可,长此下来,我也惯於右手持筷。但既有于师兄的先例在,再凭我的天赋,以左手习剑,自也易如反掌!」
「他妈的云梦剑派!」曾遂汴又咒了一句,同样的一句。
。。。
同样,八月十日的清晨。
君弃剑再次来到衡山。他扫视了眼前的擎天巨木林一眼,即跨步入阵。
走了一刻钟,穿过擎天巨木林,跟着是玄甲乱石阵。
君弃剑仍自前行。这两个阵势与湘江四十六曲流、回梦竹林一般,是保护云梦剑派本据地的阵势,但河伯曾教他怎么过,不难。
过了玄甲乱石阵,眼前即是一道拱门。
拱门有匾,书『聚云堂』叁字。但匾又非匾,乃因这叁字只是刻在拱门石中,并非外挂。
这也说明了这道拱门与聚云堂一般,历史悠久。
君弃剑进入聚云堂,在前庭停下脚步。
这一次,聚云堂上下门人见着他,没有了惊慌,只是漫然悠然地由四散而聚上前来。随之,堂主于仁在与屈戎玉前后自中堂行出,来到前庭与君弃剑对面。
但屈戎玉这次没有跟上于仁在的脚步,她怔住了。
于仁在也将眼光飘向君弃剑身后,问道:「这位是?」
是的,身后,君弃剑身后还另有一人。
那人款款一礼,微笑应道:「小女子瑞思,见过于堂主。」
这回,连于仁在都怔了,甚而聚云堂上下皆不禁低声议论。
瑞思来了!
一怔之后,于仁在转视君弃剑,正色道:「这是你的意思吗?」
君弃剑应:「要看她的意思。」
她?哪个她?
但瑞思则抢言道:「不,这是我的意思!」
李戎央靠到于仁在身边,低声道:「师父,这厮必然也知道了那件事……只怕这是要交换条件来着。」
于仁在点了点头,道:「君公子,此等大事,再一次确认也不嫌多。让我再问一次:你知道你这么作的意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