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问题,中庸也在考虑。
中庸当然也看得出来,白浨重落败只是时间的问题,当白浨重倒下,孙仁义等人自然会将矛头指向自己。
他很快的思考着~我不是弃石、也不想当弃石!我岂能因君弃剑而死?难道主子是要将我逼反?不,这比让我当弃石更没有道理,主子向来就最讨厌叛徒!若我真的造反,不管投靠的是聚云堂或林家堡,我只怕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我要活下去、我要活着离开聚云堂!
我该怎麽作?白浨重守着大门,可不能期望他会放我过去。于仁在进到内堂去追屈戎玉,内堂必定有路!可我这位置离内堂门口太远了!除孙仁义外另外还有三人,那三人虽也盯着山门的白浨重,注意力却从未自我身上移开过,若我有所动作,引得他们三人攻上来,再来一次那天杀的鼎足之阵,我又如何是好?
有什麽办法,能让他们乖乖放我出门……?
只要出了山门,我就能离开这该死活见鬼的衡山!君弃剑那小子已经让屈戎玉带走了,是死是活,可不算我的责任了!
…………
是了!我真蠢!办法不就在眼前?
中庸浅浅吸了口气……
要看好!有机会,一定有机会!聚云堂号称堂中无庸手,但也不是每一个都能与我匹敌!眼前这三人,便比李戎央差得多了,只要他们有一丝分神,我便有得手的机会!
趁着孙仁义又要攻上,另三名聚云堂门人目不转瞬的一刻,中庸发难了!
对象呢?对象是谁?
他当然不会蠢到再去对付聚云堂门人或白浨重,如今伤痕累累,他自认不能再与这些人为敌了。
他攻的,是瑞思!
一直坐在石椅上分毫不动,将中庸视若无物、相距只有丈许的瑞思!
将他围定的三名聚云堂门人都没有料想到,已形同笼中鸟的中庸还会反扑,一时意外,竟让他穿出包围圈;瑞思更无暇去注意中庸所为,竟已被他将双腕反扣後腰、一掌抵在背心上,才惊觉自己被擒了!
孙仁义面向山门,对中庸发难毫无所觉,仍自攻上;但白浨重尽收眼底!
白浨重一惊,分心了,来不及提剑自保,竟被孙仁义一剑刺穿右肩,右臂一软,青莹剑也当啷落地。
孙仁义也是一怔,白浨重居然像靶子般让他一攻得手,诚然大出意料之外。
「孙师叔,不好了!」一名弟子大叫,孙仁义这才反应过来,抽剑後退,再转身见到中庸擒住瑞思,即喝道:「发什麽呆?将他拿下!」
眼见三名聚云堂门人又要摆下鼎足之阵来伺候,中庸喊道:「区区劝你们最好别动!你们难道以为这回纥公主对你们无关紧要?人道聚云堂上下尽皆知兵,原来不过如此?!」
孙仁义等四人闻言皆是一怔~他们的确见到于仁在对瑞思的态度十分礼敬,那是何故?瑞思明明是林家堡的一员……
孙仁义虽不是笨蛋,却也称不上多麽精明,一时仍想不明白,跟着他返回堂中的三名弟子亦然。但中庸的威吓却似乎也不是说说而已,眼见中庸一步步有恃无恐地逼上前来,正当其冲的一人忍不住让步退开了。
孙仁义也让开了两步。
但中庸仔细一看山门,怔了。
白浨重右肩捱了一剑,再加上右颈侧的伤口,右半身全已染血,但仍拾起长剑,纹风不动,据守山门……
只是,抬头了,双眼圆睁直盯着中庸!
瑞思也见着了,她冷哼一声,道:「哼!中庸,你别以为拿我当挡剑牌就没事。你刚刚也看到,阿重的剑可比你要快得多!」
「那也是刚刚的事!」中庸回道:「看看他的伤势!他还能站多久?充其量只是困兽之斗!区区只需待白侍卫倒下之後,再脱出聚雲堂便成!」
瑞思闻言,也只能咬牙不吭一声。
对,阿重流血太多了!
中庸又前行两步,白浨重提剑了!
中庸见状,略作思索後,又道:「但区区实在很想早一刻离开这鬼地方!公主殿下,烦您开金口请白侍卫让路如何?这样,区区便能保证不伤您玉体一根汗毛!」
「你……」
「你作梦?公主殿下,您可得好好想想,您是为了什麽投靠林家堡,又为了什麽而於此役作壁上观?若您殒命於此,後世於您及赤心之论正邪,恐怕也就尘埃落定了罢?」中庸一笑,道:「嘿~究竟死人是不会与人争论的。况且,无论此役是林家堡、抑或聚云堂得胜,少了您的支持,往後的路途也都有难处。您可别忘了,多拖一刻,赤心就从大唐国库多搬走些金子!自然,也让他在药罗葛移地健可汗面前更有份量了些!相反的,公主您就愈来愈是岌岌可危!」
多麽言之有理、甚至顺理成章?瑞思无话可答,白浨重提剑的手也只到半腰高,便不再上举了。
瑞思咬着牙,没吭声。
她很清楚,只要一句话,她一出声,白浨重一定会让路。
之後呢?只要白浨重一退开,中庸脱走已是必然,孙仁义等人也不会袖手旁观,必定重据山门。阿重善守而不善攻,假若攻守易位,阿重绝不能是孙仁义的对手!
接下来呢?接下来,会怎样?
瑞思的思绪乱了,她想不出来了!
这一仗,竟在不知不觉间,发展到了她无法预料的地步。
可恶!怎会有这种事?姓屈的丫头,你呢?你,还料得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