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就算真的要上天下三坊讨事,那也不是你孤身一人的事,你至少都该同阿汴、九儿商议吧?既关系到你师父,可不能忘了他们俩。」
王道无奈地点头称是,只能跟着蓝娇桃回往晨府。
。。。
诸葛涵生平还是第一次来到晨星宅邸,急不择路地在前庭、中堂绕了一大圈,却都没见人影。她转往後进去,却见着一个棕发黄髭的胖子开门出房,两人对视,一时都怔在当地。
半晌後,她才意会到可能是跑错宅子了,便道:「不好意思,我走错了!」返身便要离去。
後头那矮胖子却道:「别急走!你,是诸葛涵?你没有走错。」
诸葛涵闻言一愣,回头的同时也提高了警戒,沈声道:「你是谁?」
她已经,习惯了。
习惯对任何一个喊得出自己姓名的人产生戒心。从父母死後、从被打入灵州大牢之後、从额上多了一块鲸印之後、从妈妈被掳走之後,她一直是这麽活着的。
但身边小狼却没有作出警戒态势,反倒坐在地上舔着前腋。
「偶叫史丹尼。这里是晨府,没有错的。」史丹尼友善地带着微笑,道:「你回头看看,就知道,没错了。」
诸葛涵眉头皱得更紧,却不敢回头,还是死盯着史丹尼。
直到身後闻出那声音。
「小……涵?」
这声音,带着惊愕、有点讶异,更多的是喜悦的气息。
诸葛涵再不怀疑,回头两步便向来人扑抱过去。
「璧娴姐姐!」
两女抱在一起,连分开都舍不得,还要抢着讲话。
「你怎麽一声不说就跑掉了!」
「才半年而已,你都长得比我高一点儿了。」
「你不在,哥作什麽都不顺心啦!」
「你没事,那就很好……很好……」
「以後可不要再乱跑啦!」
「还好你没事……还好你没事……」
两个人的声音全混在一起,史丹尼搔着头,有点听不懂,便不再多留,迳行离去了。
最终是屈戎玉先把诸葛涵身子推开了点,深呼了口气,那是满怀欣慰的一息、亦是如释重负的一息。她递出手上拿着的茶叶包,道:「这个就交给你吧。」
诸葛涵伸手,却不是去接茶包,而是握住了屈戎玉的手,她念头几转,蓝沐雨失踪她已知晓,看屈戎玉的态度也是更大的明证。思索了会儿,才道:「璧娴姐姐,我知道你辛苦了,也晓得你想要我作些什麽。只是,我要和哥说的话,你也该在旁边听着。」
屈戎玉摇头,道:「你们兄妹叙话,无须我在场。」
「我不同意。」诸葛涵正色道:「现在你在这儿,我以为已经足够证明哥的决心。只是他……恐怕还无法脱出自责与愧咎罢了。或许……你也是吧?这时候,你更该陪着他,让他也陪着你。」
屈戎玉仍是摇头道:「我什麽也做不来……」
「你现在其实什麽也无须去做!」诸葛涵道:「你只要待着,就已经足够。或甚可以说,就和我一般,对哥来说,他可能从没期待过我能做什麽,但只要我在,他在某种程度上便已心满意足。你也这麽认为,不是吗?因此,才会想让我自己进房。」
屈戎玉先是一怔,确实理解诸葛涵完全言中心事之後,才道:「所以你也清楚,你的存在才真正是不可或缺、无可取代的……」
「……璧娴姐姐,你认为黄河与长江,哪个对汉民族更重要些?」
屈戎玉为这毫无来由的提问呆了一下,诸葛涵已自答道:「黄河是孕育了汉民族的生命之母,没有黄河,汉族或许压根儿不会出会。而长江之源远流长,又更胜黄河,若无长江,汉族亦不可能发展至今日之泱泱。璧娴姐姐,你同意吗?」
屈戎玉颔首应是。诸葛涵又道:「对哥而言,我们便是他的长江、黄河。对他而言,我们俩哪个更重要些?这就好似问长江黄河哪边的水更多些,毋宁是没有意义的,要从汉族之中把其中之一抽掉,也已完全不可能。所以,往後我这傻哥哥,还是请你陪我一起多担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