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放你的。」諸葛涵將手中的劍遞到杜衛面前,道:「天下名劍就在你面前了,去拿下。」
杜衛聞言,一時傻了。
諸葛涵見他未即作答,便道:「不肯?小狼,咬斷。」
小狼下頷微一發力,杜衛吃痛,忙叫道:「不不!我拿!我拿!」立即伸出右手接過了諸葛涵遞來的劍。
這原本就是他的劍。
小狼遂也放開了杜衛,和諸葛涵一齊退到了洞口。
丁叔至一聲不吭的看著,直到杜衛獨自上前,便懂了。於是他也將右手所持之劍一揚,道:「來吧。」
杜衛也更不打話,側著身,伸長右臂,一劍刺向丁叔至持劍的右手臂。
兩劍相交,但並無相碰,杜衛一著便得了手,劍尖沒入了丁叔至右上臂,但他還沒來得及得意,只覺右臂一痛,仔細一看,竟已齊肘而斷!
杜衛又驚又痛,只緊抓著剩下的半條手臂大聲呼叫;丁叔至倒是毫不著意地將還刺在自己手臂中的劍與手臂一同拔出,拋到一旁,創口雖有出血,但出血量比起杜衛,直是不值一哂。丁叔至說道:「著眼點倒是不錯,我不能移動,你只消傷了我的右手,便等於贏了。但很可惜,我的手臂打了十六年的鐵,粗厚到不成話了。你的劍與我的劍,也不是同一個水平。」但杜衛哪裡聽得下去,緊抱著那半條臂膀,便欲奪洞而出。
但一回頭,又見到小狼守在洞口,一時進退不得。
諸葛涵則不發一語地將外袍撕裂成長布條,上前來將杜衛斷了的右臂縛緊以減少出血。杜衛一時愣了,也沒任何反應。
完工之後,諸葛涵讓開了身,道:「去吧,但記得……」
「我什麼都不會說!」杜衛急慌慌地應了,諸葛涵點了點頭,便讓他離去。
杜衛離開之後,丁叔至道:「怎麼辦?再找下一個嗎?」
諸葛涵搖頭,道:「我能輕易打敗的人,不可能贏你。」
丁叔至道:「那妳可得快想下一手,外頭人聲可是愈來愈密、愈來愈近了。妳雖靠著狼鼻子最先找到我,但再怎麼拖,也多少會有人覺得可疑,不再追他了。一旦有其他人發現我在這兒,聚集了人過來,妳便是能趁隙奪劍,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諸葛涵沒有再應聲,先前的談話,已足夠她理解丁叔至的意圖。
不只是要見到他、打敗他,還要有本事在數百名劍客中帶劍下山而不被其他人奪去,才算是『夠強』,這就是丁叔至所以大張旗鼓、昭告天下這一場『亮劍會』的目的。
他很清楚,雖說師出名門,但自己那終究已荒廢了十六年的劍藝,不可能敵得過如今江湖上成名的好手,他自己的命只能算是『初試』,至於『複試』的考官,便讓有志於此劍的天下劍客們一同擔任吧。
諸葛涵的猶豫與沈默沒有太久,她很快說道:「我想再和你確認一次……你真的不想活下來?」
「……已沒有必要。」
「那麼……有遺言嗎?」諸葛涵說著,從懷中取出一顆小丸子,道:「我原本想,就算你已不想再活了,至少讓你死在一名劍客手上……但是,比起滿足你,替阿重拿到這把劍,對我來說更重要。你現在這模樣,不可能躲得過這藥丸砸碎後散開的毒霧,你一定會死,除了有解毒藥的人,在毒霧散去之前,任何人也進不了這個小洞窟……所以,你有遺言嗎?」
饒是丁叔至已一心求死,也萬沒想到會立刻要死於毒物,一時之間也愣了。
「快說……我沒有時間。」諸葛涵催促道。
「那好……別等我死透,將這劍刺穿我心口與腦門,這是劍鞘。」丁叔至也是看開了,確實,他一開始就沒有限定自己得死於哪種手法,用毒,的確快又有效,只是,他沒想到用毒之人,會對劍有興趣罷了。他將自己手中杖劍的木劍鞘拋去,頓了會兒,似是還想說些什麼,卻又作罷,只道:「動手吧。」
諸葛涵拾起了木劍鞘,道:「我還沒問你的姓名?我會將你的名字流傳下去,作為一位鑄出天下名劍的劍匠……以及,第一個我親手殺死的人,我會記得你。」
「……」丁叔至搖搖頭,再沒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