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劍,再來!
孫仁義再次衝上前,毫無花巧,一劍過頂,直直劈下。
白浨重趁著他舉劍的空兒,不假思索地劍刺其心窩。
『嚓』一聲微響,白浨重的劍尖竟被孫仁義以左掌底擋住了!
又一次,堅字訣,匆忙之間的反擊,不可能有用!
白浨重欲要抽劍,卻被孫仁義易掌為拳,抓住劍尖,抽之不動!隨之,孫仁義一劍落下,但不砍人,只劈劍。
又一聲『嚓』,白浨重的劍刃被劈為兩截,孫仁義劍勢不止,直劈到了白浨重腳邊,砍入地面。白浨重左手一伸,緊緊抓住了孫仁義持劍的右腕,右手持斷劍,便望孫仁義臉面招呼。孫仁義也就左手抓著劍刃的前半截,堪堪將白浨重的攻擊架開。白浨重亦不放鬆,隨之又攻其左肩,孫仁義也看得清楚,又使斷劍擋下。距離既近,招招都是實招,轉眼間兩人攻守來去,打了十餘個回合,白浨重攻勢忽而轉向,一劍刺上了孫仁義被他死命抓住、不能活動的右上臂,孫仁義也將半截斷劍打入白浨重的左小臂。孫仁義以拳抓劍,自是無暇倒轉劍尖,故兩人皆是以劍刃斷面刺傷對方,創口不甚深,但白浨重小臂一吃痛,力道略鬆,孫仁義即時抽臂,退了開去。
白浨重舉起左臂,咬住劍尖,將斷劍自臂上拔起,吐到一旁。
兩人交手,至此亦不過數十息間,卻已教觀戰之人面無血色。
他們的交鋒,可能、確實,沒有什麼花巧,但,剛那怎麼回事?空手抓劍?而且還是單手?而且,就這麼抓著劍尖對鬥,怎麼抓劍的左掌竟無一點血跡!這算什麼啊?新版的空手奪白刃嗎?
那個姓白的也是……劍都被砍斷了,還不認輸?既要持劍單挑,兵刃被破壞,也就分出勝負了,他不懂規矩嗎?而且,哪來的劍客會把對手抓著打的?這傢伙根本不是劍客吧!最大的問題是……孫仁義很強,白痴也知道了,不知道的,也看到了!可這姓白的,十幾個回合打下來,兩腳居然一動也沒動過!
這兩個,什麼東西啊?
孫仁義退開之後,看了眼自己右上臂的創口,所幸劍刃斷得齊整,傷口也很乾淨,便提劍截下一段外袍,自行作了簡單的包紮。
他能這麼悠閑,自然因為對手是白浨重。他很清楚,白浨重不會動。
門神,是不會移動的。
後頭,不知何時,觀戰者愈聚愈多了,加上對面,已破百人之數,只是,此處是狹窄的山道,除了最前頭幾人外,後頭的人看不見什麼。
「要開盤嗎?」屈戎玉忽然出聲了。
離她最近的賀金來身子一震,沉默了半晌,回頭向吳大吳小兄弟及金元寶道:「怎看?要我說,是三賠一。」
吳氏兄弟兩人對望一眼,便點頭了;金元寶則道:「四……不,五賠一。」
「金小哥恁地給『鎮錦屏』面子了。」吳大道。
「我是蜀人。」金元寶笑了笑。
賀金來道:「折個中,三半賠一吧。」
「好。」三人回,隨之便回頭向各房夥伴交代了幾句後,吳大朗聲向擠在山道間的觀戰者喊道:「諸位,如今道上有雲夢劍派門人孫仁義、與林家堡所屬之白浨重在對陣,這是單挑,任何人請勿插手!白浨重之劍已被砍斷,現下以三半賠一之賠率向各位開盤,欲下注的朋友,請向咱三坊夥計招呼一聲!還請讓開一條小道,讓咱三坊夥計通過!這一盤,咱三坊夥計問完一輪,便停止下注!不接受第二次下注,亦不接受取消!」
吳大喊話既畢,孫仁義也已完成了包紮,賀金來回頭向屈戎玉道:「屈姑娘待要下注多少?」
「不,我沒錢。」屈戎玉微微一笑,應道。
「趙兄台呢?」賀金來轉向趙仁通問。
話落,他才發現,趙仁通皺緊了眉頭。
一瞬間,他微微感到欣喜。
看趙仁通的表情,姓白的有勝算……賺了。
吳大的喊話,孫仁義自然聽得清楚,雖然心下略感不快,但……與天下三坊為敵是不明智的,而且他們至少明白表現了這是一場『單挑』,就不計較了。作面子給天下三坊,也是有利無害,故他包紮完後,也不再急著進攻,明是要等著讓賭盤下完注。
至於白浨重身後,還有許多……連兔子也不是了,看過兩人交手,現在已成了耗子,只縮在了一起,雖有幾隻想穿過白浨重身旁,去找三坊夥伴下注,但又不敢擅自前行。
吳小望見對面的狀態,便叫過兩位夥計,以手勢向白浨重打了招呼。白浨重見了,也點頭回應。吳小遂派了那兩名夥計穿過孫仁義、白浨重身邊,到了對面去接受下注。
這個中場休息直經過了一刻多鐘才結束,夥計們收好注條,紛紛回到當家們身後。屈戎玉見狀,舉手至唇邊,『嗶』地一聲,作出了一個響亮的哨呼。
眾人皆為忽然出現了尖銳響聲嚇了一跳,孫仁義一驚回頭,卻見綠影疾速掠過身邊,伸手欲撈,已然不及,屈戎玉作哨呼時,即已向前疾衝,連在她身邊的趙仁通亦未能反應過來,她只花了一個呼吸,便衝到了原距十來丈遠的白浨重身後。
隨之,山崖之上,落下一團巨大的灰影,直落到了屈戎玉身側,落地力重,激起了滾滾塵煙。
塵煙未散時,便聽到屈戎玉朗聲道:「得劍之人,已見分曉!」
塵埃漸漸落定,壯碩的灰影之上,出現了一個身著白氅的身影,高舉著手臂,掌中,舉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