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声不响地站起身,走至营帐居住的地块肩并着肩坐下。来兴儿拉起纳玉的一只手,又要察看她的伤口,纳玉甩开他的手,脱口嗔道:“你这个人怎么婆婆妈妈的,都说了不碍事的,还瞧什么!”
她这话说的声音大了些,只听到营帐外“噗”地一声有人笑出了声来。
纳玉一吐舌头,低声问来兴儿道:“今晚带兵捉住咱们的那个老儿是谁呀,你好像认得他?”
来兴儿见帐外果然有人在偷听,并且似乎不怕被他们知道的样子,倒觉得此事颇有蹊跷,不明白吴弼这样做用意何在。听纳玉向自己打听吴弼,遂照实答道:“你原在尚服局当差,竟不晓得吴弼大将军吗?他可是皇上的亲娘舅啊!”
“哦,就是你说起过的要你到龙首渠畔钓鱼的那位?他和李进忠不是一伙的吧?”纳玉也觉得吴弼待他们不同于寻常的囚犯,而更象是在存心戏弄他们,无不担心地问道。
“据我所知,他非但和李进忠不是一伙的,而且还是对头。”
来兴儿的话让纳玉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听她提到李进忠,来兴儿顺势旧话重提,问道:“那天在金明门外,行刺李进忠的那个人就是你,对吗?你为何要那样做呢?”
纳玉恨恨地答道:“太妃母女皆是死在他的手上,我要为她们报仇!”
来兴儿陡然想起不久前发生在天台山九成宫的那一幕,芙蓉暗遣杀手扮做李进忠手下的监门军,埋伏在母亲坟前意图对自己不利,不想却被自己侥幸逃脱,在半路上巧遇安插在董老成身边的那名暗探,搜出他身上的绿玉牌,才发现了事情的真相。
最痛恨李进忠,想要他死的人就是芙蓉了,纳玉会不会也和自己一样,受了什么人的蒙蔽、利用呢?
他与纳玉相识的时间虽不长,却屡屡发现她全无半点儿心机,与人相处从来是率性而为,任性而发。自打两年前被李进忠选中,送入东宫之后,来兴儿在宫中结识的女孩儿,还没有一个象她这样天真烂漫、胸无城府的。
“你我是一起回到的长安,是何人告诉你,太妃母女是李进忠害死的?”
纳玉既然不谙世事,来兴儿便觉得自己有责任替她多考虑一些事儿。
“没什么告诉我这个,倒是有一位年纪不算大的女道士对我说,太妃母女是被张氏残党陷害致死的。可我从她的话中分明是李进忠施的毒手……”
纳玉不服气地分辨道,她一激动,声调下意识地又抬高了不少,这回帐外却是鸦雀无声,听不到一星半点的动静了。
年纪不算大的女道士?来兴儿的脑海中立刻掠过芙蓉的身影,及至听完纳玉的话,他又暗自摇了摇头:芙蓉怎么会引火烧身,主动向纳玉坦白,承认太妃母女是自己害死的呢?
“我还没问你呢,你为什么要挺身而出,替李进忠挡下我那一刀?你和他之间有什么瓜葛吗?”
纳玉一想起是来兴儿坏了自己的大事儿,气就不打一处来。
来兴儿情知此时再不向她说明原委,以纳玉的这副直肠子,说不准真会以为自己与李进忠是一伙的呢。于是,他耐下性子,把自己那天到长公主府寻找纳玉,在独柳巷口撞见义兄骆三儿,从他手中得到母亲留下的一盘头发,不顾一切地赶赴九成宫寻找母亲下落的前前后后拣重点向纳玉述说了一遍。
纳玉听了,恍然醒悟到在逻些城时来兴儿托自己打探一个汉人女子的下落,那个汉人女子并不是什么贵妃娘娘的亲戚,而是来兴儿的亲生母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