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赞和谭泗怀没有想到的是,千算万算,最终,这名替身之死,还是未能栽到柳云风等人的身上。这名替身,反而是被朱家兄弟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
虽然与最初的设计有了偏差,但这个偏差所导致的结果,却比范先生所设下的最完美计划的结局还要好。
按照秦木和范先生的设想,只要将这替身之死栽在柳云风的头上,一旦发动杀局,朱家兄弟定然不会袖手旁观,而是肯定会出手干预。
一旦朱家兄弟出手干预,便逃不掉一个包庇擅杀使臣之人的罪名。背上这个罪名,范先生安排的几路人马便可以“行侠仗义”,不必再过于顾忌朱家兄弟的身份和后台。
而这些使臣使用的名义是前来与中原朝廷商谈议和。一旦使臣之首被杀,秦木便会安排人,将这个罪责扩大到影响两国是战是和的高度,再借机对保国公府和太保、太傅发难。虽然未必真地就能把这三个老家伙怎么样,但至少能弄他们一个灰头土脸。
朝堂之争,本来就是按下葫芦浮起瓢,一方唱罢,一方登场。一旦保国公和太保、太傅这三个老家伙吃瘪,他们那一方的势力自然会被削弱。秦木又可以趁机将己方的势力扩大。
如今,朱家兄弟先后出手,朱建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这名替身刺了一个透心凉。若是秦木得知这个消息,定然会仰天大笑,高歌一曲。
朱家兄弟杀死北人使臣之首的罪名已经坐实。虽然桑赞和谭泗怀一时还想不尽然,秦木接下来究竟会利用此事做出怎样的锦绣文章,但有几件事,这两人却是可以肯定的。
首先,一旦北人发动,欲诛杀朱家兄弟为所谓的北人三王子报仇,柳云风等人一定不会袖手旁观。方才的情形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方才,朱建击杀那名替身之后。不仅是柳云风等人,包括北少林四僧,都护在了朱家兄弟身前。这一来,桑赞和谭泗怀根本不需要担心。这场杀局不能将柳云风等人裹进来了。
其次,范先生所安排的其他后手,应该不会再有任何的顾忌了。
孟无机背了一个窃取军国机密的大罪名,柳云风等人本就是朝廷点明要带去审查的人。若说此前的截杀之中,范先生一方的人还因为朱家兄弟在场而缚手缚脚的话。现在,朱家兄弟自己都背上了大罪。所有的顾虑,都已经被打消。
没有了这些顾虑,无论是北人打着为其小王子报仇的名义也好,还是范先生安排的其他人借着助朝廷缉拿重犯的理由也罢,尽可以对包括朱家兄弟二人在内的众人公然下重手。
朱家兄弟和柳云风等人若是不反抗,范先生安排的人手便会“失手”将他们都杀了。反正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即使“失手”,也是情有可原,法有可恕。
朱家兄弟和柳云风等人若是反抗。那不消说了,直接下死手就是了。擅杀使臣,激化战端,负隅顽抗,哪一样都是可以死上几次的罪名。将朱家兄弟和柳云风等人杀了,能够完成秦木交代的任务不说,没准还能落下一个好名声和朝廷的封赏。
再者,朱家兄弟当街杀死北人的“三王子”,待到北主和秦木按照双方当初议定的条款议和时,若是保国公府和太保、太傅一党出来反对。以秦木的智慧,定可以利用这件事大做文章,将他们打得丢盔弃甲。
若是此次能够将朱家兄弟也斩杀在襄阳,保国公府嫡传至这一代的两个世子都折了。说不定保国公还会发疯闹事。一旦保国公发疯,秦木更是可以借题发挥,将他这一党彻底地踩死。
若是保国公发疯的时候,太保、太傅也跳出来搅和的话,那就更好了。朱家兄弟杀死身携使臣身份的北人“三王子”是实。敢于搅和的人越多,秦木能借机踩死的人就越多。
如今在朝堂之中。能够与秦木和庞太师扳扳手腕的,也只有保国公府和太保、太傅这一党了。这三个老家伙这一党一倒,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王臣之首,莫非秦庞。
转瞬之间,桑赞和谭泗怀已将这些关节都想得通透。
现在的情形,对桑赞和谭泗怀等人实施计划来说,可以说是万事俱备。
若非北少林四个老和尚露了几手,桑赞和谭泗怀恨不得现在就发动了。
但见过北少林四僧出手的威力之后,桑赞和谭泗怀明白,若是这四个老和尚存心阻拦,场上所有的北人,加上桑赞和谭泗怀本人,再加上还混在人群之中尚未遁走的蒙面人,莫说杀人,想要将这四个老和尚击退都不可能。
若是四个老和尚起了杀心,大开杀戒的话,不说能将场中的这些人全部杀光,将桑赞和谭泗怀一方的人杀个七零八落,对他们来说,应该是不在话下的事情。
如今大局已成,桑赞和谭泗怀完全没有必要去冒这个风险。对于他们来说,只需要等待其他几路人马现身就是了。
虽然桑赞和谭泗怀二人都不知道,范先生到底安排了什么样的接应人马,但既然范先生已经将柳云风这一行人的底细都摸得清清楚楚,安排的人,定然足以对付包括北少林四僧在内的所有人。
待到这些接应的人马一到,桑赞便要和他们一起,发动雷霆一击。到时候,若是北少林这四个老和尚要插手的话,说不得也要索性将他们一起直接送到西天,去见他们的佛祖了。
不过,在这之前,该演的戏,还得继续演下去。
喝退谭泗怀之后,桑赞怒目瞪着朱建和朱彦二人,沉声问道:“二位世子,三王子殿下对你保国公府素来景仰。先前双方只不过有一些口舌之争。我朝三王子殿下遇袭,你等不出手相帮也就罢了,怎敢下如此毒手?”
说话之时,桑赞以内力逼住嗓子,声音听起来十分嘶哑,满是悲愤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