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和柳云风二人说话的这么一会儿工夫,两拨重甲陌刀手已经又有数人被火沾上,烧了起来。其他的重甲陌刀手见这些着火之人手舞足蹈,狼奔豕突,纷纷走避。
火烧了小片刻,十数名身上着火的陌刀手终于不支,扑通扑通,接连倒地。这些人倒地之后,其身上的火焰犹自在地上滋滋烧了一会儿,方才熄灭。场中传来一阵阵皮肉和衣衫混合着烧焦的味道,令人作呕。
孙思扶住柳云风,伸手在肩囊里面再抓一把,对着谭泗怀扬了扬后,喝道:“让他们滚开!”
谭泗怀见到孙思对自己一扬手,大惊失色,慌忙后退。退了一段距离之后,见到孙思只是出言威胁,并未对自己出手,谭泗怀脸色阴沉,却不敢跟得太近。
孙思见谭泗怀不发令让重甲陌刀手,将手再一举,对着两拨重甲陌刀手晃了晃,娇喝一声:“滚开!”
方才那连番爆炸、巨响和燃烧,两拨重甲陌刀手乃是首当其冲之人,刚刚才体会过落入各自阵中的三枚火器的威力。此刻,见到孙思朝自己等人再次晃手,两拨重甲陌刀手不待任何人发令,齐齐朝后退去。
孙思见他们退避,低声对众人说道:“走!”
众人相互扶持着,继续朝前走去。这一下,众人的行进速度立即比方才快了许多。
两拨重甲陌刀手未得将令,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前方的重甲陌刀手见到孙思等人朝前进一步,他们就退一步。后面的重甲陌刀手见到孙思等人前进一步,他们则跟进一步。只是,两拨重甲陌刀手都将自己和孙思等人的距离拉得更开,而且也不敢排出阵型。
谭泗怀等人远远地跟在后面,眼见这样下去,柳云风等人迟早就会走到南城门去了。而一到南城门,谭泗怀想要再度下令对柳云风等人下杀手,便没有那么容易了。
今日参与朱雀大街截杀的官军,都是范先生暗中从其他各地调来的秦木一党的亲信官军。这些官军,除了剩余的这些个重甲陌刀手,其余的,都已丧在了朱雀大街之上。但是除了这些官军,襄阳城中还有其他的官军。
襄阳乃是中原第一重城。不说襄阳城外各处大营的驻军,单是襄阳城中的驻军,就有过万数之多。这些驻军,派系林立,其中不乏心向保国公府的官兵。
本朝以文制武。这襄阳城中的驻军,若遇战时,在朝廷未特地派遣大军主将之前,皆受谭泗怀节制。但非战之时,谭泗怀想要使动这些官军做一些大的动作,绝无可能。
谭泗怀在襄阳知府这个位子上呆了六年,为了给自己挣一个好官声,平日里,对这些官军,他也都是公事公办,极少有逾规之举,也惯成了各个领兵将领并不太重视他这个知府的命令的毛病。
若是等到柳云风等人走到南城门口,只要朱建和朱彦二人将身份一亮,谭泗怀就什么小动作也别想做了。哪怕谭泗怀再度提起什么擅杀使臣之罪,最多也只能将朱建和朱彦兄弟俩拘下。
将这两个小祖宗拘下,打也打不得,杀也杀不得不说,今日截杀柳云风等人之事还是不能做成。
即使是将一顶擅杀官军的谋反大罪扣在柳云风等人头上,南城门的官军也很有可能只是将柳云风等人扣下,而不会对他们下杀手。而且,各处官军之中,都有心向保国公府的人。事涉谋反,一旦被他们将人扣下,谭泗怀想要从他们手中把人要走,并非易事。
谭泗怀脑中飞快地转着念头,见蔡卓和吴楫栋也面沉如水,谭泗怀一咬牙,对重甲陌刀手喝道:“此人手上已再无那般火器了!尔等休得再后退!否则,军法从事!”声音虽然很大,但谭泗怀自己都觉得没有几分底气。
两拨重甲陌刀手听到谭泗怀这一声大喝,心中齐齐大骂。他们本就不是襄阳驻军,甚至都不是朝廷的军队。此番前来襄阳城参与截杀柳云风等人,只是奉了己方主上的命令而已。
这两百名重甲陌刀手和两名领兵之人进入朱雀大街之时,一看柳云风等人的情形,本来以为只要走过去一顿劈砍,就可以将今日的事给办完了。谁知道,事情居然会如此棘手。
两百零二名重甲陌刀手杀到现在,已经被对方杀了一半有余。
那名持一把怪刀的中年人,不仅其招式犀利,其手中的那把怪刀也太过锋利。以自己等人身上的重甲,挨上一下,居然就会被一破两开。而那名女子使出的三种火器,则更是惊人。想想自己等人训练之处的那些个所谓的火器高手制作的火器,若是与这女子方才发出的几枚火器相比,简直是连放了个屁都不如。
听到谭泗怀又要自己等人上去送死,两拨重甲陌刀手恨不得上去将他劈了,或者掉头就走,不再参与今日之事。
不过,这些重甲陌刀手也知道,主上已经下令,今日之事,定要听这鸟官指挥。而主上言出必行。若是自己等人违背,死,都只能算是最轻的惩罚了。
在柳云风等人前方的重甲陌刀手左顾右盼,从面具之中的缝隙处纷纷对视几眼,停住脚步,不再后退。
在柳云风等人后方的重甲陌刀手见到另一拨陌刀手停下,也紧走几步,朝柳云风等人跟近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