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只乌篷船中的男子忽然换了一种口气,好似一位长者在询问自家孩子的事情一般,问道:“前些日,听说青衣楼有一位姐妹结发了?”
苏茜听到男子突然问起这事,微微一怔,说道:“是的。那位姐妹本来不想在这个时候嫁人,但男方极为心诚。而且,男方家境虽然一般,但经过我们暗中调查发现,人品却不错,家中老人也厚道。那位姐妹嫁过去,还可以做正妻。我便做主,让那位姐妹嫁了过去。”
说罢,苏茜小心地问道:“不妥么?”
另一只乌篷船中的男子的声音中带着笑意,说道:“有什么不妥?你做的对。”
说罢,男子似乎叹了一口气,说道:“二当家若是能知道这样的消息,不知道该有多么高兴。”
苏茜听至此处,黑暗之中,眼泪不争气地扑簌而下。
另一只乌篷船中的男子好似突然变得意兴索然一般,低声说道:“若是没有其他的事,你去吧。这几日多关注京师之中的消息,小心行事。”
苏茜抹了抹眼泪,在黑暗之中对着另外一只乌篷船施了一礼,双手拢在嘴前,发出两声咕咕的声音。随着咕咕声,十数丈远处,两只乌篷船缓缓滑动起来。苏茜走出船舱,坐到船尾,执起船桨,轻轻随着那两只乌篷船中的一只乌篷船朝荷叶丛外划去。
待到苏茜和那两只乌篷船消失在黑沉沉的夜幕之中,荷叶丛中,剩余的两只外围的乌篷船中的一只,缓缓朝说话男子所在的乌篷船滑去。
待到两船相近时,船中一个人影迈出,跨入说话男子所在的乌篷船船舱之中,在黑暗之中一抱拳,说道:“五当家!”若是柳云风等人在此,便可从声音之中听出,这人影,正是在御水帮中曾大展身手的方连秋。
乌篷船船舱之中的另外一名男子,既然被方连秋称作五当家,自然就是青云寨的五当家包有财了。
包有财嗯了一声,说道:“方兄弟,坐下说话。”
方连秋在包有财对面坐下,说道:“五当家,属下陪你一起去找大当家他们。”
黑暗之中,包有财摇了摇头,说道:“不必。我自行前往即可。”
方连秋急道:“五当家,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属下虽然学艺未精,也能助五当家一臂之力。”
包有财嘴角微微一翘,说道:“方兄弟,你可不是学艺不精啊。御水帮一战,你的名头可响得很。”
说罢,包有财接着道:“正因为如此,你更不能与我一起前往。你已露了行迹,吴楫栋那几个狗贼定已将你的形貌画下,传遍各地。你若是与我一起同行,反而容易暴露我的行迹。”
方连秋说道:“五当家,您的形貌不也是张贴得到处都是么?你这一去,也会被人发现。”
包有财又笑了笑,说道:“我自有我的办法。而且,我有一桩紧要的事情,需要你立即去做。”
方连秋听到包有财这么说,在黑暗之中又一抱拳,神色一整,说道:“五当家但请吩咐!”
包有财说道:“你尽快赶到太原,设法秘密与太原城副将张巡见面,告诉他,朝廷未有旨意之前,只管死守太原城。若是北人有异动,特别是北人若有退兵之举,让他万万不可冒进追击。”
方连秋虽然不明白包有财为什么要让自己专程去见一名太原的守将,和他说这些话,却也知道,包有财自然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方连秋答道:“是。”
包有财似乎知道方连秋心中有疑虑,又道:“张巡乃是大当家的结拜兄弟,是一位忠义之人。新入寨的四当家,也是张巡的族弟。二当家截下的东西,事涉太原大军和张巡本人的安危。此事非同小可。一旦有失,我中原整个万里江山,都会有沦丧之危。”
方连秋听闻此事如此严重,神色又是一整,抱拳说道:“五当家放心。属下一定把话送到。”
说罢,方连秋又道:“五当家,属下与那张将军素未谋面。属下担心,张将军会不会相信属下所说的话。”
黑暗之中,包有财将一样东西塞到方连秋的手上,说道:“方兄弟,我青云寨除了大当家等人直接在太原协助官军杀敌之外,我这里也时常有援助一些粮草和物资,交于张巡。你持此物前去。张巡一见,必然不会再怀疑你的身份。切记!一定要告诉他,若是北人有撤军之举,万万不可冒进追击!实在难违郑关锦的将令,让他稳打稳扎,一路之上,多派斥候和探马事先查探!”
方连秋重重地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五当家还有何吩咐?”
包有财说道:“你办完此事之后,潜回大青山,隐匿下来。若是事情顺利,这几日之内,我青云寨一事便可见分晓。事情一了,大当家等人和我会回寨祭奠老当家和二当家等人。你也一起参加。”
方连秋又点了点头,见包有财再无他事,起身出了船舱,回到自己所乘的那只乌篷船中,朝荷叶丛外划去。
待方连秋离去,包有财默坐了一会儿,咬牙骂道:“奸贼!你也恁地狠毒!居然连这等祸国殃民的事情都敢做,还害了我青云寨那么多兄弟的性命!”
骂完一句之后,包有财对着黑沉沉的夜色说道:“老大,铁柱,老六,张兄弟,你们再坚持一下。我就来了!”
黑黢黢的船舱之中,包有财的双眼犹如夜空之上的繁星一般,熠熠发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