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残的怒喝根本没有吓到婉儿半分,她挣脱了一下,但是又不能用尽力气,怕对张残造成什么伤害,因此便没再动弹。不过仍旧怒道:“闭嘴!现在由不得你!”
随着那老和尚的到来,张残倒是觉得好受了很多。婉儿留给张残一个后脑勺,看样子正要再次向那老和尚求救,他却微笑着看着张残:“施主可否愿意皈依我佛,继承老衲的衣钵?”
张残和婉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愣了一下。相继回过神后,张残动也没动,任婉儿拿着她香喷喷的手绢擦拭着自己的嘴角。上下打量这个老和尚好一晌后,张残才哈哈笑道:“张某好酒好肉,杀伐诸多,不拒美色,不忍嗔怒。大师是否再考虑一番?”
他双目一亮,似乎透过目光输送给了张残无穷的力量一样。张残潜意识里登时便觉得浑身舒畅,胸口烦闷一扫而光。张残讶异地看着他以慈祥目光凝视着自己,又听他和蔼地道:“张施主若是考虑好后,便来此地寻访老衲即可。”
竟然根本对张残的话不理不问,随着他又念了一声佛号后,便径自走进了凡妙寺。
婉儿看着张残的精神不再萎靡,担忧地道:“你刚才怎么了?羊癫疯吗?”
张残为之气结,点头道:“是啊!下次发作的时候,一定离我远一点,不然一不小心伤了你怎么办?”
婉儿不以为意地道:“又不是故意要伤我,婉儿不怕,更不介意。”说完之后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般:“这万一将来有了孩子,遗传了这病症该怎么办。”
张残不禁摇了摇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后,说道:“你在这儿等小姐吧,我得离这地方远一点,”婉儿不明所以,不过也没有多问,只是说到:“那我和你一起吧!你现在更需要有人陪伴。”
张残本想加速远离,不过为了照顾婉儿的步速,便放缓了许多。以前张残总觉得迁就人是一件再烦躁不过的事情,但是想想刚才婉儿为自己发自肺腑的担忧,和她刚才冲着自己的怒吼。不知为何,不仅没有半点负面情绪,竟还有点小小的幸福感。
陪伴着张残的婉儿,忽然道:“五岁那年,父母双双辞世,世间唯有奶奶和我相依为命。不过奶奶常年多病,又年老力衰,最后也只能带着我乞讨而生。”
张残默然不语,倒也没有多大的感慨,因为疾苦见得多,便不觉得荆棘扎人。不过看着婉儿陷入回忆时脸上依旧难掩失落,倒是忍不住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婉儿微笑道:“好啦!不要这样!”然后才继续说道:“可惜呢,我自小便好动,于是有一天,奶奶便和我走散了。万幸的是,恰好碰见老夫人出游,得她收留,并且疼爱有加,婉儿才能活到现在。”
说到这里,婉儿喜滋滋地道:“哦对了!你都不知道老夫人当时有多美,感觉就像是天仙下凡一样呢!”转而脸色一暗,忧心忡忡地道:“可惜,当她看见老元帅的尸身后,一夜之间,头发全白。看上去也一下子苍老了数十年,曾经的美丽再难复昨日。”
张残听了婉儿的话后,忍不住一震,对萧老夫人的印象大为改观。
婉儿这时目不转睛地看着张残:“你我成亲之后,张残你便是婉儿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了。刚才我吼你了,但是请不要生气。婉儿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亲人,实在不能接受他先我而去。真是如此的话,还不如让婉儿先他而死,早早下去陪伴父母和奶奶。”
张残听了这话,不自觉地就把腰板挺得更直,因为它将会是别人仅剩的依靠,不容弯曲。轻轻叹了一口不知何故而来的叹息,张残才问道:“奶奶她西去了?”
婉儿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应该这样。她身子一直不好,耗费心力照顾我之余,常常有一顿没一顿的。我至今仍然能清晰地回忆起,她忍饥挨饿看着我大口吃着她乞讨来的饭食,枯黄的脸上弥漫着的慈祥笑容。唉,都多少年了呢!老夫人当时也命手下四处找寻,但是全都无功而返,想来自然是不在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