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不由笑着对它说道,“小柱子把你留下,不就是为了见我吗?他有什么话想要传达?”
她问得正经,八哥却是瞅了她一眼之后,才老气横秋地说道:“小柱子是有个口信,你要听吗?”
它用眼神不断地示意唐棠,暗中表示必须得上交一些好处费,才能让它开口,显然是打算盘精极了。
唐棠无奈,笑着取来了一些吃食,一一散着放在它的面前,八哥这才心满意足地一口一口啄食了起来。
等它吃饱喝足之后,才缓缓开口,“小柱子这些年过的不错,打听到你的消息之后一直想回来看看你,却没想到你已经走了。”
八哥说的简洁,但是唐棠且听出了其中不同寻常的意味。
她细细思考了一会儿,突然发问道:“小柱子这些年都在哪,他认识一个名叫杨树的人吗?”
想当初,她对杨树和小柱子的结识依然记忆犹新,久久不能忘怀,所以当下就把这个疑问给提了出来。
八哥看了她一眼,奇怪道:“你怎么也认识杨树?小柱子和杨树的关系可是好着呢!”
一天此话,唐棠心下了然,果真是符合她的猜测。
她扬起嘴角,笑道:“他想要什么?”
她问得直白,八哥却是一瞬间像是被冒犯了一样,怒气冲天地回答道:“小柱子现在的条件可好去了,什么都不缺!本来回到村里看看,也是念及着当初村里人照顾他的几分情谊没想到你这么不识趣,竟然质疑他的来意!”
唐棠轻轻笑了一声,对于它突如其来的愤怒没有反驳,反而清清郎朗地解释道:“我当然相信小柱子,可是杨树此人心思深沉,我担心他结识小柱子是别有所图。”
毕竟,前车之鉴,不得不让人心存警惕。
八哥不明其中的缘由,摸不着头脑,急得踱步转悠了两圈,猝然扑棱着翅膀道:“这,你见小柱子再说吧。”
唐棠当然也没有异议,却对小柱子特意将八哥留在此地颇为疑虑,仿佛是小柱子一早笃定自己必定会回来一样。
她细细思量着这其中的状况,没有丝毫的着急,成日里和徐长林一起走亲访友,慢慢悠悠的节奏倒是让八哥整日里急得上火冒烟,恨不得直接将她拉到小柱子的身边。
直到这月下旬,在它的连番催促之下,她才给小柱子去了电报。
隔了没几日,小柱子就匆匆赶到了牛家屯。他已然从五六岁的小娃娃,长成了小少年的大模样,眉眼间依稀还能见到昔日的样貌,倒是让人不至于觉得生疏。
可是这性情却是完全脱离了以往的羞赧和怯懦,变得开朗极了,一见面就扑到唐棠身上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让站在一旁的徐长林,忍不住皱了眉头,伸手将两人掰了开去。
小柱子:“徐大哥……”
他郁闷地望了徐长林一眼,却是止不住脸上大大的笑容,显然对于当初同去县城将他从婶娘手里解救出来的大哥哥,还有些印象。
“你还是没变样子啊,跟我记忆的模样是一样一样的。”
他说得热络又欢快,徐长林的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淡淡地回看了他一眼,亦不答话。对失去了记忆的他来说,小柱子不过是一个毫无印象的陌生人。
显然,小柱子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有些惊讶他的态度,心下惴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反而是唐棠主动开口解围道:“过了这么多
年,你是怎么找回来的?”
小柱子笑了,“其实,我早就想找你们重聚了,但是离开这里的时候年纪还小,印象不深,只模模糊糊记得家里种了一棵大槐树,这里得坐好久的马车才能到,具体方位名字却是记不清了。正巧我一个朋友也曾到这里下乡驻村,前些日子说起来村里的情况,我一琢磨可不就是那年我离开的地方吗?所以,就主动找了过来。”
小柱子说得兴致勃勃,直呼幸运,满脸都是生动的感慨和幸福,不禁让唐棠心里微微一动。
她笑着问道:“你的那个朋友,可是杨树?”
这话一出口,顿时周围围观的乡亲们脸色都齐齐变了,就连老队长也收起了轻松的笑容,满脸严肃地盯着他发问道:“杨树?是那个在村里住过的杨树?”
小柱子见到周围人的神色,有些摸不着头脑缘由,还下意识地点头应道:“对,就是他。”
他的话刚落地,就见周围人一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相互对视了几眼,眼神莫名有些复杂。小柱子更是不解,“这是怎么了?难道杨树在村里犯什么错误了?”
不怪他如此猜测,实在是周围人的神态转变得太快,一丝笑容都没有,让人忍不住往最坏的地方猜去。
不等周围人答话,小柱子就急急分辩道:“是不是有误会啊?我认识杨树好多年了,最了解他的为人,断不可能故意犯错的!”
但这样的背书保证,却没有让村里人的神情有丝毫松懈。
当年的事,不少上山救援过的村里人都记忆深刻,对杨树和外人勾结谋取村里宝物的行径颇为不齿,后来更是一传十、十传百,在村里人的心里缔结下了根深蒂固的印象。
如今又重新提起此人来,焉能有好脸色?
大家的脸上都有些肃正,徐长林见了亦是心里微动。他与杨树关系不错,甚至可以说从山里出来的第一时间,就认识了杨树。
此时,结合村里人的态度,怎么想来都有些奇怪。
他托着唐棠的手臂,将她拉出了人群之外,目光湛然地盯住她,“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要原原本本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