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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泼暴雨中,三名身穿灰色劲装浑身上下血迹斑斑的年轻人在田野里亡命狂奔,速度很快,非常快,比马跑得都快。他们像是在草叶上飞,脚不沾地。他们的胸口都绣着一座金色的山峰,有三个峰顶,像是三把剑的剑尖。每人身后都背着一个长条形的蓝布包裹,看勒出的外形,里面大概是个长方形的盒子或者条形小箱子一类的东西。
单手持枪的年轻人手上那杆鹅卵粗的镔铁长枪早已断掉,只拿着带着枪头的那部分,原本该是如丝般的红缨早就打绺了,凝成了一缕一缕,暗红与褐色相间,有些地方更是变得紫黑,那是浸透了鲜血后凝结所致。他脸上的伤口从内眼角斜拉到耳朵,像是被刀砍的,隐见白骨,有些泛白显得粉红的肌肉向两侧翻着,有干涸后的血咖,也有一直在流淌的血,也大概是水,血跟雨水掺在了一起,分不清到底是血还是水。半边身子都被染红了,散乱的湿漉漉发丝黏在脸上,原本英俊阳刚的脸孔此刻显得异常狰狞恐怖。颜色铁青,像是鬼,活着的鬼。
手持双刀的年轻人背后插着三枝箭,还有两枝箭扎在背囊上。是种看上去很不一般的箭,箭尾分叉扁平但没有翎毛,手指粗细,黝黑的箭身散发着幽幽冷芒,明显是精钢打造。入体的箭身有一半都深深楔入了血肉,中箭处没有血流出来,因为扎得太深了。伤创处没有血,但此人的鼻口却是一片殷红。跑动的时候,鼻口一直有血在涌出。手上沾满血迹的双刀也布满了锯齿状的豁口。刃口早已打卷。
看上去唯一完好的那名年轻人岁数最小,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眉宇间还带有少年人的那种青涩。神色疲惫憔悴,嘴唇因为无血所以显得异常苍白,早已疲惫到了极点的双眼爬满了血丝,但眼神却极为狠厉,倔强。手上那两把匕首上面堆满了厚厚一层血垢。上面粘着不少人类的毛发,血腥气扑鼻。雨再大,也浇不了匕首上散发的味道。血太厚,杀过的人太多,味道都凝固住了。雨水也抽刷不掉。
一天一夜下来,没碰过一滴水,没沾过一粒米。筋疲力尽的三人体力精力都已到了极限,嘴唇干裂,喘息如牛,但奔跑的速度却没有慢下来,不能慢,也不敢慢。慢一步就是死。
“五师兄,七师兄,看,前面是个镇甸。”奔跑的青涩少年忽然顿住身形,伸手指向前方。原本暗淡的眼神绽放一抹光彩,这一刻,顺脸流淌的雨水绕过了睫毛,没有遮挡他的视线,看到远处的小镇,就等于看到了希望,或许能活下去……
噗,背后中箭的年轻人也暂缓身形,借此机会歇口气,一口掺杂着块状物的黑色鲜血喷了出来,身体一晃,头重脚轻的向前栽倒。旁边伸过来的一只手稳稳搀住了他的胳膊,架住了身体,是那名看上去年纪最长的五师兄。
“走,我们进镇。”
“不,五师兄,我们不能去。”中箭的年轻人反手攥住了五师兄的手,纤瘦的手掌骨节泛白,攥得很紧,很死。目光执拗,还有不忍。
青涩的少年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他目光有些迷茫。透过雨幕看了看模糊的远方镇子,袅袅升起的炊烟,再看看两位师兄。发现镇子是好事啊,进到镇子里才能把七师兄背上的箭拔掉,他为什么不让大家进呢?
五师兄看着中箭的年轻人,知道他的意思。身后的追兵是黑旗军,以狠辣残酷而威名在外的黑旗军。如果进了镇子,以黑旗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行事作风,自己三人一旦进去,那么这座镇子很有可能被自己这些人牵累,会在世上消失,被屠掉。
“老九,背上你七师兄。我们进镇。”
“哦。”青涩少年将背后的包裹挪到胸前,匕首别在腰上,架起七师兄的两条腿背起来就跑。
“不,老九,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五师兄,不能进镇啊,不能进啊……”
青涩少年不懂大道理,他只知道,再不拔掉七师兄背上的箭,不处理伤口,七师兄连今夜都捱不过去。任由七师兄在他背上捶打挣扎声嘶力竭的恳求。他背着个人,跑起来的速度比之前还要快。
“老七,有些事不能做,但不能不做。镇子里面人多,目标分散,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把身上的东西送到地方。”顿了顿,神情木然地说道:“这个天下,每天都在死人。逃不开,躲不掉,今天不死,明天也得死。这是命,天下人的命。”
“五师兄,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青涩少年茫然地问道。
“你不需要懂。”
距离镇子越来越近了,隐约地看见了人影。
身上中箭的人就是唐宁!五师兄和那个青涩少年老九就是另外那两位同样享受了三天假期的鹰巢学员。
这个该死的幻境故事当中,他们的形象都变了,故事背景好像是在一个二次元的战乱年代,他们的任务就是把背上的包裹送到达指定地点。只不过唐宁倒霉,意识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背上插了几枝铁家伙。钻心的疼,脱力,虚弱,失血导致即将昏厥的感觉也跟真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