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颌下三绺长须,看上去得有七八十岁的高龄,但脸膛红润,细嫩如婴儿,眼神深邃明亮,一身浅灰色唐装,气质超尘拔俗,不染俗气,恍似神仙中人。
老人旁边还站着位身材修长的年轻人,二十三四岁的年纪,发如墨染,浓重双眉斜插入鬓,鼻梁挺直,嘴唇微薄,双目漆黑清澈炯炯有神。俊秀的脸庞有一股子超越了他本身年龄的成熟,尤其是在神态气质上,居然有种岁月遗留的沧桑感。这种气质一般都在有故事的中年大叔身上,可他……太年轻了。
“师傅,他怎么样?”
老人叹口气,缓缓说道:“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他外表看上去无碍,但体内早已是千疮百孔,几乎就是一个漏气的筛子。内腑经脉几乎全部破裂,受损情况已经不能用严重来概括,而是**崩溃,精气神在崩溃,构建人体的各个部件都在彻底的崩溃,没有任何修补挽救的可能了。此种伤势换做旁人早就死去多时了,因为心中有执念,所以才能全靠一口气支撑到现在,而如今,他那口气已泄,恐怕……”
“难道师傅也没有办法?”
老人摇摇头,遗憾地说道:“抱歉,两只脚已经迈入鬼门关的人,这个世界上无人可以拽他回来。等下师傅起针之后,他就会醒来。”
老人再次叹气,抬臂挥动袍袖,九号胸腹间的银针全部消失。黑衣年轻人点点头,起身离开了木屋。
喉间抖动,九号缓缓睁开了眼睛,周围环境让他有些迷茫,待看到站在床边的黑衣年轻人之后,扯动干裂的嘴唇笑了,笑容很干净。
“终于见到你了。黑鹰。”
“别说话,有事等养好伤以后再说。”被称为黑鹰的青年声音听上去很冷淡,但眼神当中的关心不是假的。九号艰难地摇头,声音微弱地说道:“黑鹰,我知道我快死了……”
“闭嘴,死不死我说的算!”黑鹰大声呵斥。
九号的泪水顺着眼眶滑出,但依旧带着笑,神情轻松。艰难地抬起手,想抓什么东西。黑鹰赶忙把旁边的包裹拿过来,放到他的手旁边。自己的手没等离开,忽然被九号紧紧抓住,然后缓慢地将黑鹰的手按到包裹上,声音愈发微弱地说道:“一号让我把它交给你,也只有你才能把东西安全交到雷霆组的手里,这里面的东西很重要,关系到教廷的一个神秘计划。”
仿佛激发最后的生命潜力,九号从床上挣扎着坐起来,脸庞异样的嫣红。抓起包裹将之推到黑鹰的怀里,示意他低下头,然后附在他耳边说出了三个字,黑鹰骤然色变,手中的包裹好像变成了瞬间可夺取人命的危险物事。
仿佛放下了心头心事,也同时卸去了生命中最后的一丝力量。九号说道:“一号说,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去不去全凭你自愿。”说完这句话之后,眼神开始涣散,忽然,身体直挺挺倒在床上,双眼圆睁。
清晨,白雾缭绕。一座孤坟前,黑鹰与白发老人并肩肃立。瓷盆里烧纸已成灰烬,青烟袅袅。
“决定了?”
“嗯,否则他不会闭眼。他们在海外的那些人死的也没有了任何价值。”
“但你此行不是有违了初衷吗?”
“我知道,但既然答应了他,就必须遵守承诺。”
老人负手而立,目眺远方,悠然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师傅不劝你,也知道劝不住你。”
“对不起师傅。以后不能在这里继续陪您了。”黑鹰歉然道。
“无妨,缘聚缘散,很正常。”老人负手而立,仰望远处,叹道:“既然是局中人,那就躲不了,无论你,还是我。走吧,我们谈谈。”
木屋前的方桌上摆放着小火炉和茶具,老人烹茶的手法很老道,一人斟了一杯,茶香扑鼻。
老人抿口茶,深邃的目光注视着黑鹰。说道:“你一年前假死隐居,借此脱离的雷霆组,不是逃兵也算逃兵了。此番重新出山,雷霆组那里你打算怎么交代?”
黑鹰嘴角翘了翘,望着白发老人,说道:“这事就得靠师傅你了。至于我为什么会借着假死脱离雷霆组,原因师傅你知道,所以怎么去跟他们解释是你的事,反正我不管,除非你想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我处置掉。”
“你算是耍无赖吗?”白发老人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黑鹰笑了笑,叹道:“说实话,师傅,我虽然脱离了雷霆组,但那里毕竟是我奋斗了七年的地方,海外的孤雁群体既然找上了我,那我……一定会把他们交托我的事情办好。而且他们是为了国家,为了大义,我不能让他们死的毫无价值,死的默默无闻,白白牺牲。”
“那你打算怎么做?”
黑鹰笑了笑,傲然道:“师傅别忘了,我曾经是雷霆组最犀利的猎杀者!特勤局的行动组,601部队的特战小队可都是我的手下败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