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同文愕然道:“不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我真的不知道。//更新最快//”二瓜苦笑,他以前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所以骤然之间也是回答不上来。
“那你想吃什么吗?”
“昨天不刚吃过猪肉炖粉条么?”二瓜的想法很纯朴,在他的认知里,猪肉炖粉条已经是人世间最难得的美味了,能够在参与南京保卫战之前吃一顿猪肉炖粉条,至少在吃这方面他已经是无所求、无所遗憾了。
“那你想听戏吗?”
“听戏?我不喜欢。”
“那你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呢?”
“我……”二瓜急得直挠头,说道,“我没想过。”
台下有个老奶奶急了,说道:“孩子,你就没想过回家看看父母?”
二瓜的脸垮了下来,黯然道:“我没父母,或者有,但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敢情这还是个孤儿,问话的老奶奶顿时间黯然落泪,人群中,站在姚念慈身边的红杏忽然间感到自己的芳心被狠狠地触碰了一下,别的**有父母亲人,好歹还有个寄托,可这个看起来憨憨的、呆呆的小兵却连仅有的这点寄托都没有,他该有多可怜?
看到台下的南京市民的情绪已经完全被调动了起来,舒同文收回扩音喇叭,语调再一次变得高亢起来:“父老乡亲们,我们无法替代他们去当兵,无法替代他们去死,但是,我们仍然可以帮他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我们可以帮他们挖战壕、修工事,我们可以帮着抬伤员、往前线输送物资,我们还可以捐钱,给**将士买好吃的,找几个戏班去军营里慰问演出,我们做不了太多,但是我们可以满足他们那些小小的愿望,让他们不再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人世。
乡亲们哪,**将士们为了我们付出了一切,包括他们的生命,我们绝不能让他既流血又流泪,请伸出你们的援手吧,在他们踏上战场前,给他们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吧,他们都是英雄,我们不能让我们的英雄带着遗憾离开人世。”
说到动情处,舒同文早已经热泪盈眶,哽咽难以成声。
台下聚集的人群再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纷纷走向了募捐箱。
有个老奶奶已经饿得步履蹒跚,却毫不犹豫地将攥手里的两块银元放进了募捐箱,这两块银元很可能是她用最后的手饰当来的,很可能是她一家好几口子最后的救命钱,她却毫不犹豫地捐了出来,她想给**吃顿好的。
一个卖香烟的小女孩怯生生地将半个角洋放进了募捐箱里,这很可能是她卖了几天香烟才攒下的零花钱,她虽然年幼,却也知道这些当兵的都不容易,她的力量虽然很微bo,却也想帮他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走,我们回去。”红杏拽着姚念慈就往回走。
“哎,你别拽啊,我去捐些钱。”姚念慈被红杏拽着不由自主往回走,头扭过来恋恋不舍地望着不远处的高慎行。
“还捐什么钱啊。”红杏一边走,一边急急地说道,“回去把姐妹们都召集起来,不仅我们翠禧楼的,要把整个钓鱼巷的姐妹们都召集起来,我们一起去城外军营慰问演出,十八般乐器齐上场,给那些当兵的唱一台大戏!”
秦淮河乃六朝金粉所聚,自古风月无边,金陵妓女分三六九等,尤其以寓居钓鱼巷的名媛交际花最为上等,个个都是能拉能唱,精通各式乐器,更擅昆曲、越剧、京戏、黄梅戏等各种曲目,其色艺、唱腔较之一般优伶尤有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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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舒同文带着队伍浩浩荡荡地返回淳化镇时,七十四军一万多官兵不淡定了,他们纷纷从营房里涌出来,挤在路边看热闹,尤其是当他们看到走在人群最前面的那几百个穿着戏服的戏子交际花时,一个个全都轰闹起来。
不过最让七十四军官兵高兴的却是队伍中那长长一溜的大车,大车上装满了整边整边的猪肉,整口的牛羊肉,一串串宰杀好的鸡鸭,还有一袋袋的面粉,甚至还有整车的毛巾、肥皂以及各种品牌香烟,这些可全都是好东西。
从指挥部里走出来的俞济时、王耀武等人无不动容。
淞沪会战爆发之初,上海市民也曾爆发出极大的热情,冯圣法至今都还清楚地记得,当满载88师官兵的军列缓缓驶入真如火车站时,上海市民纷纷往车厢里抛送香烟、毛巾、饼干、牛肉罐头等慰问品时的感人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