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圣法还不知道桂永清已经在关键时刻出了幺蛾子,正因为一个接一个的好消息而兴奋不已。
徐十九和朱奇刚刚先后发来电报,十九大队已经将从丰县出击的那个日军步兵大队彻底困死在新安集附近,174旅也已经将丰县日军压缩在了城南的小片区域内,此外,5沛的李天霞旅和17旅也即将赶到丰县,很快就能投入丰县战场了。
杨绍任带着几个作战参谋做完图上作业,不无兴奋地道:“师座,从前线反馈回来的信息判断,丰县日军最多还能再坚持半天时间,今天天黑之前,肯定可以结束战斗,而沛县以及砀山日军却绝无可能在天黑之前赶回丰县。”
副师长何凌霄也道:“应该是没问题了,中岛今朝吾这个老鬼子这回死定了”
“你们先不要高兴得太早,在最终的结果还没有揭晓前,一切都还是未知数。”冯圣法却还保持着足够的冷静,经验告诉他,越是接近胜利那一刻,就越不能出现疏忽,他盯着地图再次将战场局势梳理了一遍,却还是没发现任何纰漏。
杨绍任见冯圣法眼睛里已经布满了血丝,关切地道:“师座,你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怎么合过眼了,要不到里屋打个盹,这边有我和老何盯着呢,一旦丰县那边有了结果或者出现了什么状况,我们就马上叫醒你。”
冯圣法还真有些困了,刚才大局还没确定前他的弦始终紧绷着,所以没觉得,这会局面已经明朗,绷紧的神经一松懈,困意立刻就潮水般袭来,就站着上下眼皮都打架,当下走到里屋就着简陋的架子床躺下了。
新安集战场。
徐十九放下望远镜,对身边的高慎行说道:“慎行,时间差不多了。”
高慎行冷着脸点了点头,然后回过头向身后的苞米地打了个手势,再然后,已经养精蓄锐多时的三百多个老兵便纷纷从苞米地里钻了出来,很快就拉开长长的散兵线,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向着几百米外的战场碾压了过去。
几百米外,助川静三已经绝望地拔出了军刀。
中岛今朝吾派来的那个骑兵中队最终还是没能挽救助川静三的命运。
此时此刻,助川静三身边已经只剩下不到一百个日本兵了,而且绝大部份日本兵还受了伤,炮兵中队的炮弹早已经打光,战车小队的两辆战车也毁了,每个士兵平均只剩下五发子弹,助川静三知道,最后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某一刻,正从四面八方冲日军阵地射击的中国兵忽然潮水般退回去,接着,另一群中国兵便端着刺刀从公路北侧的田野上逼了过来,这群中国兵全都端着刺刀,从他们身上流露出来的气势跟别的中国兵明显不太一样。
军人的直觉告诉助川静三,这是一支真正的精锐
助川静三还认出了高慎行,或者说认出了高慎行手中那杆改装步枪,从南京保卫战结束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半年多,助川静三脑子里对高慎行和他手中这杆改装步枪的印象却丝毫没淡,不知道有多少个晚上,助川静三都会从噩梦中被这杆步枪惊醒,在梦中,他不止一次被高慎行一枪爆头。
进入五百米内后,中国兵开始冲锋,他们一个个张大着嘴巴,像野兽般嚎叫,日本兵也被中国兵的叫嚣声激起了凶性,他们纷纷打开枪栓,将子弹退出,然后端着刺刀默不作声地迎了上去,夕阳下,中日两军就像两股洪流,在原野上迎面相撞。
下一刻,公路上、麦田上还有苞米地里便响起了连续不断的格挡声、撞击声、刺刀刺入人体的声音,还有两军官兵临死前发出的哀嚎声,中日两军近五百名军人以生命做赌注,展开了无比残酷的淘汰塞,结果是,**取得完胜
助川静三年纪大了,体力不支所以落在了后面,等他挺着军刀冲上来时,冲在前面的日本兵已经全部倒在了血泊中,尽管日军人数上处于绝对的劣势而且不少士兵还受了伤,尽管日军的体力已经严重透支而**却是以逸待劳,但眼前这伙中国兵在白刃战中表现出来的强悍战斗力还是让助川静三感到震惊。
十几个中国兵忽喇喇地围上来,将助川静三围在了中间。
助川静三剧烈地喘息着,双眼死死盯着前面的中**官,沉声说道:“中国人,我认得你。”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也许是眼前这伙中国兵展现出来的强悍赢得了助川静三的尊敬,这一次,助川静三没有蔑称中国人为支那
“我也认得你。”高慎行也一眼就认出了助川静三,冷酷地道,“半年前在南京,你就早该死在我的枪口下。”
助川静三紧握着军刀,沉声道:“作为一名军人,我从不畏惧死亡,但是作为大日本帝国一名高贵的武士,我希望能够体面地战死在战场上,中国人,你敢跟我公平决斗么?”
“如你所愿。”高慎行将手中的改装步枪递给李牧,然后从腰间抽出了短柄刺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