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圣法在汉口等了七天,最终还是没有等来十九大队,俞济时在德安又一天两封电报的催,没辙,冯圣法只能让参谋长杨绍任杰留在汉口继续等,然后带着58师的大队人马乘船前往鄂州,然后从鄂州步行前往德安。
冯圣法等不到十九大队先走了,十九大队的家属们却始终没有放弃。
舒墨翰从租住的寓所抱来铺卷,真就在汉口车站外的广场上住下了,老舒这回是铁了心了,不得到消息他就守死在这里了,车站的工作人员反复地跟舒墨翰说,滞留郑州的所有车头、车皮都已经发来武汉,不可能再有列车下来,但老舒说啥都不放弃。
绝望又无助的等待中,还真有**溃兵三五成群出现在汉口车站外,他们在豫东战场掉队,没能在郑州赶上火车,所以只能沿着平汉铁路徒步行军,从郑州到武汉上千里路他们足足走了半个多月,人都成了泥猴子。
舒墨翰在溃兵中寻找着,依然没有找到舒同文。
于欢跟叶茹雪也没放弃,这半个多月她们也多次来车站,希冀着会有奇迹发生,从舒墨翰铺盖卷旁边走过时,叶茹雪忍不住又打量了这中年人两眼,这半个多月来一直坚持来车站等人的军属已经不多,而眼前这中年人无疑是最为坚持的人。
“大伯,在等人?”也许是出于同病相怜的亲近,叶茹雪向舒墨翰打了个招呼。
“嗯,等我儿子。”舒墨翰从鼻梁上卸下眼镜,掏出手绢仔细擦了擦镜面,重新戴上才终于看清了跟前这两个女孩的模样,很年轻很漂亮的两个小女孩,刚才跟他打招呼的应该是前面那个穿着时髦,胸前挎着相机的女孩。
“你是……记者?”舒墨翰不确定地问了句。
叶茹雪微笑颔首,又问道:“你儿子是哪个部队的?”
“我儿子是74军58师的。”舒墨翰自豪地道,“一支硬骨头部队。”
“也是58师的?”叶茹雪的美目亮了起来,接着问道,“大伯,你儿子是58师哪个团的,莫不是也是独立十九大队?”74军的大部队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到了汉口,现在更是已经去了江西德安,也就十九大队还没有归建了。
“对呀,我儿子就是独立十九大队的。”舒墨翰又问道,“你们也在等他们?”
叶茹雪轻嗯了声:“早在淞沪会战时,我跟十九大队的徐大队长就认识了,我一直想对他做一次专访,却一直没有机会。”说着叶茹雪俏脸上的神情便黯淡了下来,轻声道,“也不知道今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前面不远便是武汉了,甚至已经可以清晰地听到长江上航行的渡船汽笛声,还有汉阳工业区那一根根高耸的烟囱,就像标枪直插天空。
徐十九回过头来,十九大队一百多号残兵就跟在他身后。
从郑州到武汉,一千多里路,他们终于坚持下来了,饥饿没能打倒他们,豫西父老乡亲的白眼没击垮他们,沿途牛毛般的土匪也没能拦住他们,一百八十多号残兵,包括王一刀和另外十几个重伤员,愣是没有一个掉队的。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徐十九内心不禁也油然萌生出一股自豪来,十九路军的番号早虽然已经不在了,可十九路军的军魂却在十九大队中顽强地生存了下来,跟十九路军一样,十九大队就是一支拖不烂、打不垮的铁军
饥饿、伤病、误解、白眼甚至仇恨,都不算什么,十九大队是打不垮的。
“弟兄们,把头抬起来”徐十九将担架交给高慎行,转身爬上铁路路基,对着路基下一百多号翘首仰望的残兵吼,“兰封会战,我们并没有输,小日本并没有打赢,我们不是败兵,都把头抬起来,唱军歌”
李子涵跟着跳到路基上,挥舞双手唱:“风云起,山河动,预备唱”
风云起,山河动,
黄埔建军声势雄,
革命壮士矢精忠。
金戈铁马,百战沙场,
安内攘外作先锋。
纵横扫荡,复兴中华,
所向无敌,立大功。
旌旗耀,金鼓响,
龙腾虎跃军威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