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已经沉睡了,除了微风轻轻地吹着,除了偶然一两声乌鸦的啼叫,冷落的荒野是寂静无声的。≧
“咋个搞得呦?”四麻嘎子扒开了面前的一培土。
“哪个会晓得,呢么多子丹砂俄们怕莫是有麻烦了喽!”五伢仔把洛阳铲往地上一插一屁股就靠了上去。
四麻嘎子泼了一铲五花土到五伢仔头上:“就恁他娘那张破嘴会说,不让你来非要跟着干啥子噻!”
“呢不是老太爷让俄来走土的嘛……”五伢仔囔了囔嘴。
老太爷划着火柴点燃了一根金钟,缓缓地突出一口烟雾:“这次过后五伢仔你还是回去上学堂吧。”
“俄不嘛,俄就是喜欢跟老太爷和三奶奶一块走土嘛!”五伢仔摇着三奶奶的腿。
“你会走个屁!哪次不是俄们护着你这个瓜娃子?”二姑两手交叉走了两步问着老太爷:“那到底还是走不走嘛?”
老太爷深吸一口烟看了看三奶奶,三奶奶一边拍着五伢仔的头一边说:“五伢仔要走那咱就走它一回。”
四麻嘎子点了点头挽起袖子几招旋风铲就打到了墓顶上。
“莫要轻心,底下是个啥子玩意儿俄们都还不晓得。”三奶奶一脸慈祥的拍了拍五伢仔的头。
漆黑,仿佛寒气把光也阻隔了似的。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夜雾袭来,仲夏的夜晚倒有点凉意,朦胧的月光下,看不到几颗星星。天空并非纯黑色,倒是黑中透出一抹妖异的淡红,一直伸向远处,远处……
“格老子的,这是哪个短命鬼的地界儿呦!”四麻嘎子吹着火折子啐了一口吐沫,打下墓来到现在一口气儿开了四五个棺材都是空的。
“莫得着急噻,******都没得跃进去俄们着个啥子急嘛!”五伢仔看的很开,微弱的火星把五个人的影子倒映在墙上放射的无限大。
“老太爷……”五伢仔话说到这儿顿了顿:“俄们到这野老坟头子到底是找个啥子呦?”
老太爷敲了几声青石板壁说:“你晓得这嘎是哪个的地界儿不?”
“幺姨不是说这嘎左元放的斗噻?”五伢仔眨巴眨巴眼睛。
“五伢仔老子给你说,待会进去后莫得给俄们找麻烦!”四麻嘎子举着火折子走在前面。
五伢仔听了四麻嘎子的话有些闷气:“哪个给你们找麻烦了呦!”后面的二姑一巴掌抽在了五伢仔的后脑勺:“你要是莫得给俄们找麻烦上次就摸了件抱板儿!”
五伢仔被二姑一巴掌抽的老实了下来,漆黑的墓道就像是一个巨兽张开了大口,五个人挨个进了里面……
墓室的外面冷风呼啸,尖锐的刺鸣声仿若鬼怪在叫嚣着要冲破地面,一个女人紧了紧身上的衣裳脚步不由得加快几分。
“这就是左元放的棺材嘎?”三根火折子同时照在了一个棺材上,只不过这个棺材比一般的还要大很多,就跟一张大床似得,五伢仔盯着棺材哈喇子都快流到了地上。
五伢仔突然脑袋后面猛一吃痛:“嘎子叔你干啥子打我呦!”
四麻嘎子围着棺材走了两步说:“你个瓜娃子老子不晓得跟你讲了多少遍,这玩意儿叫棺椁莫叫棺材噻!”四麻嘎子两根指头磕了磕棺椁:“棺材在这玩意儿的里面!”
接下来二姑跟四麻嘎子都是大眼瞪小眼地望着老太爷跟三奶奶。“要得不要得嘛?”五伢仔看着白玉棺椁心里直痒痒。
二姑瞥了五伢仔一眼说道:“牛犊娃子不怕虎!”接着指了指白玉棺椁:“你晓得这里面是个啥子嘛?”
“啥子嘛?这里面还能跳出来个白毛不成?”五伢仔拍了拍手中的火统土枪接着说:“俄们来这是干嘛来了,不把头别在裤腰带上敢走这趟土嘛?就算里面真跳出来个白毛俄手中的铁疙瘩可不是当锤子使的!”
老太爷一个劲儿地抽着闷烟,三奶奶也在一旁没有说话,其他三个人围着棺椁叨叨个不停。
“撬它格老子的!”老太爷扔掉烟屁股狠狠地碾了一脚。
四麻嘎子听老太爷话立马抄起铲子撬了起来,厚重的椁盖被三个男人硬生生地给掀了起来。
椁盖滚到了地上,五个人瞬间戒备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四麻嘎子探着头朝里面瞄了几眼,然后招了招手其他四个人才慢慢上前。
“乖乖,这些宝贝要是倒腾出去俄们下辈子就莫用愁了呦!”五伢仔望着棺椁里的金银珠宝眼睛都不眨一下。
四麻嘎子又抽了五伢仔一巴掌指着棺椁里的棺材说:“瓜娃子,好玩意儿都在这里面呢!”四麻嘎子压根都没看那些东西直接翻身进了棺椁。
紧接老太爷跟五伢仔都进了棺椁里面,三个男人在一阵咯吱摩擦中缓缓抬起了棺盖。
随着棺盖的抬起五伢仔差点大叫了出来,就连老太爷跟四麻嘎子两个人的小腿都打了个颤儿。
棺椁外面的三奶奶和二姑也瞬间警惕了起来,尤其是三奶奶的一举一动压根就和年过五十沾不上边儿。
棺材里面躺着一个男人,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要不是尸体散出来的凉气五伢仔还真以为他睡着了。眼眶上面两道浓浓的眉毛似乎泛起柔柔的涟漪,嘴角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一丝笑意,一丝好像嘲讽般的笑意。
棺材里的三个男人都楞了下来,谁都不敢有什么大的举动,生怕一个不小心打破了睡中人的美梦。
“几点了嘎?”老太爷皱着眉头打量着棺材里的人。
四麻嘎子掐着手指头算了一阵:“约摸快两点了。”
老太爷面色凝重好一会儿仿佛下定了决心,扔给四麻嘎子和五伢仔一人一副手套说:“动手!”
二姑和三奶奶在周围望风,剩下的三个男人在棺椁里忙活了起来。
老太爷打开了一个匣子,带着手套从里面拿出一把反光的片刀,一手固定住棺材里男人的头部一手使着片刀顺着男人的头皮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