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然诺从董府赴宴回来,便与往常大异,且身上发热,双眼都有血丝……舒娥的心止不住砰砰乱跳。当日在府中侍奉少爷,心中时刻谨记自己的仆婢身份,虽然对少爷心存仰慕崇敬,却只觉得是身为婢女,对主人应有的尊敬。直到进了宫,和少爷长相别离,才知道自己的心意。此刻再回想少爷当日的神情,以及握着她的手跟她说话,无不让她怦然心动。
“你不过被自己手下的小太监在酒里下了一次毒,便处处疑心有人在酒里下毒。”董清凝的声音打断了舒娥的思绪,“惊弓之鸟!”
奇怪的是,董清凝的声音,变得低柔许多。舒娥看了看她,竟发现她满脸都是娇羞尴尬的神色。舒娥看不到自己现在的脸色,但料想应该与她相差不多。一时间两人都不说话。
“你确是知道些什么,对不对?”舒娥问道。
董清凝皱了皱眉,却不说话。
“你到底在想什么?”舒娥忍不住追问道。
董清凝烦躁地推开手中的茶碗,声音低微而带些怒意,眼神却不看舒娥:“我在想什么,我又能知道什么?我一个黄花女子,怎会知道……”
话说到一般,忽然听住了口,猛地抬头,遇上了舒娥错愕的视线。
我一个黄花女子……
宋武帝女寿阳公主一日卧于含章殿檐下,梅花落公主额上,成五出花,拂之不去。皇后留之,看得几时,经三日,洗之乃落。宫女奇其异,竟效之,今梅花妆是也。
只是梅花并非四季皆有,于是爱美的女子便将薄纸片、干花片、云母片、蝉翼、鱼鳞、蜻蜒翅膀等染成金黄色,剪成各种花、鸟、鱼的形状,将其粘贴于额头、酒靥、嘴角、鬓边等处,称为“花黄”。《木兰辞》中便有这样一句: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
因为花黄——梅花妆,是黄色的,采用这种装饰的,有多是未出阁的女子,所以人们便将“花黄”二字颠倒之后,放在闺女之前,称呼未嫁女子为黄花闺女。
又因为黄花便指菊花,傲霜开放,枝头抱香,不委泥土,品性高洁,所以人们也用黄花也昭示少女的贞洁。
……
“你不是……官家不是……”舒娥有些惊奇,却又不好意思将“召幸”两个字说出口。
董清凝的眼神中发出异样的光泽,似气恼、似伤心、又似乎含着怨恨,只是目光中却没有丝毫的羞涩。忽然,董清凝站起身来,探身向前,抡起右臂,又要向舒娥的脸上打去。
这次董清凝的手臂挥到一半,在离舒娥的脸颊仅有半尺远近的地方,停在半空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