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雪馆前,流夕和秋连已经久候多时。
兪氏向来少露悲喜,但相处多年,流夕和秋连却也能从她的脸上看出她的心思。然而这次看来,兪氏的神情却是有喜有愁,还有着两人看不懂的神色。
兪氏对二人微微一笑,被她们扶着手,走了回去。
“永安夫人,不肯听娘娘的劝吗?”尚未进正房的门,流夕便忍不住问道。
兪氏愕然止步,脸色凝重,“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提这个称呼做什么?”说着声音里也有一丝惊恐,回身看了看左右,熠雪馆里本就只有顾曼楚一个新秀入住,况且是住在正房之后的别院“雪晗小筑”,轻易不会有人到来。但兪氏,还是有那样一瞬间的惊慌。
流夕垂首低声说道:“奴婢只是替娘娘不值,替公主可怜……”
“流夕!”兪氏的声音虽低,却充满了威严,“你可知道你这一个称呼,送了咱们三人的命还不够,还会饶上兪家满门?”
流夕听到兪氏的低喝,也已知道犯了大错,忙跪在地上,低声叫了句“姑娘”,声音却也已经哽咽。秋连见状,也一同跪下。
兪氏心中一酸,忙扶两人起身,强笑道:“你们跟我在宫中熬了这些年,什么场面没有见过?怎么今日反而……”
流夕垂下泪来,“想不到公主……这样可怜……可恨那姓周的太监恁地刁滑,公主有病,竟瞒了我们两三年……”
“还好这永安夫人今日说了出来。”秋连说着叹了口气,双眼也已经通红:“只是纵然知道,我们也……什么也做不了……”
“若不是太后从中作梗阻拦,姑娘今日有焉会只是这样的身份和地位?公主又岂会落到这步田地而没有人管?”流夕听了秋连的话,匆匆拭去眼泪,义愤地问道。
兪氏看着门外的青梅,只是默不作声,听见流夕这样说,转身说道:“此事以后,再也不必提。好在舒娥……还能去看她一眼。”
“永安夫人……会不会便是太后派去的?”秋连警惕道。
“我本来,也这样担心。但舒娥既说了不是,我相信定然不是的。”兪氏扶着秋连的手,走到椅子旁坐下,接过流夕手中的茶水,对二人说道:“但太后为人缜密,舒娥去的多了,迟早是会被知道的。”
“所以姑娘才不忍心,让那永安夫人以身犯险?”流夕问道。
兪氏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便是太后知道,也不会对她怎样。太后对她那样好……”
“太后凡事思虑精当,对永安夫人的好,恐怕……”秋连冷静地说道。
兪氏轻声说道:“太后的好,未必来得可靠。但皇上的心意,却是真真切切的。”说到这里,本来带着重重担忧和伤感的脸上,掠过一丝微笑,“皇上这几日来,他的心意如何,你们未尝不看出来一些。”
流夕和秋连本在伤心,流夕还带着一丝没有压制住的愤怒,听了兪氏的话,都不由得笑了出来。
“有皇上在,永安夫人确能平安无虞。”秋连点头笑道。
“既是如此,姑娘又何必……何必提醒永安夫人置身事外?有她前去,咱们哪怕只是听她说一说,也好过……这样空自忧急……”流夕说到这里,眼泪又忍不住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