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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 三哥黑店斗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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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花顺子握住腰间的剑柄,道:“不,我跟这些狗杂种拼了!”

柳三哥厉声道:“快进马车,关上门窗。”

同花顺子挺倔,道:“不,我是男子汉,要死一起死,我不进马车。”

柳三哥冷哼一声,道:“你不进马车是吗?也行,到时候,他们把你吸了抽了扒了掏了,我可不管了。”

这一下,同花顺子吓着了,脸刷地白了,道:“啊?那可不行,你一定得管!我进马车还不行吗?”

柳三哥灿然一笑,将他推进马车,把门带上,对他道:“插上门,这车结实,黑河九鬼打不开?”

“真的?”

“牢不可破,固若金汤。等我与九鬼交上手,你就趁乱跑吧。”

同花顺子在车内喊道:“不,我不跑,我不是孬种!我是纯爷们!”

……时间紧迫,柳三哥没功夫答理同花顺子。

柳三哥在与同花顺子对话的同时,双眼就紧盯着飞奔而来的黑河九鬼。

如今,他可真耗不起呀。

时间耗不起,今儿是第五天了,在第七天,必须赶到七龙堂去救南不倒,否则,白毛风要撕票了。

同时,内力也耗不起,如今,自己的功力至多只恢复了五成,不,只有四成,与黑河九鬼硬碰硬打,难有胜算。

如若我倒下了,南不倒完了,同花顺子也完了。

不行,我不能倒下,为了南不倒,也为了同花顺子,我怎么着也得活着!

既然不能硬打,那就来个不软不硬的打法,连打带吓,或许能将黑河九鬼镇住了,自己在江湖上的威名,料想黑河九鬼也有所耳闻吧。

不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这些光棍,都是些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角色。

柳三哥袖口一抖,手指间夹住了两枚柳叶镖,瞅着哇哇狂叫,飞扑而来的黑河九鬼,迎上两步,提一口丹田真气,手臂一扬,两枚柳叶镖飞射而去,为了镇住黑河九鬼,柳三哥不得不驱动丹田真气了。

在灯光下,两枚柳叶镖泛着森森寒光激射而去:一道寒光射向跑在最前头的掏心鬼,他提着一柄三股猎叉,喊道:“弟兄们,并肩子上,柳三哥受伤啦,不行啦,为幽灵头儿报仇呀……”

话音未落,只觉得额头一凉,柳叶镖射进眉心,没入头颅,他眼睛一黑,膝盖一软,手里的三股猎叉,咣当一声,脱手落地,接着,扑嗵一声,人也随之栽倒了,身体在地上挣扎扭曲,痉挛抽搐而死。

另一道寒光,射向跑在掏心鬼身旁的吊死鬼,他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挥舞着单刀,狂叫着奔来,要争头功,取柳三哥性命,见眼前寒光一闪,忙举刀挡拨,嗖,柳叶镖太快,拨了个空,只觉得举火把的左手腕一凉,柳叶镖穿透手腕,余劲未消,又将跑在身后的抽筋鬼头上的狗皮帽带了下来。

吊死鬼手腕中镖,剧痛攻心,大叫一声:“哎哟妈呀”,左手骨头切断,挂了下来,鲜血淋漓,火把从手中滑落,溅得满地火星直冒,他绝叫着,向身后闪避。

抽筋鬼头皮一凉,以为自己也中了暗器,一手捂着脑袋,一手举着剑,顿时闪在一旁,跺脚大叫道:“点子厉害,暗器邪门,不好啦,老子完啦!”

不过,他没有倒下,自己也十分奇怪,怎么,老子没倒下?!他还在叫:“老子完啦,小心柳三哥暗器呀!”

掏心鬼是个不要命的角色,每次打斗,总是冲在前头,今儿个,不料竟惨死当场,夜里光线昏暗,死得真叫个不明不白;吊死鬼手腕中镖,竟连腕骨都被镖切断了,一只手挂了下来,只连着层皮肉,血淋打滴的,众人见了俱各一惊,这是啥暗器,真他妈的邪门了。

如此一来,众鬼急忙止步,撒开一个半圆,不远不近地围住柳三哥。

杀头鬼在给吊死鬼包扎左腕伤口,吊死鬼疼得呲牙咧嘴,哇哇乱叫。

扒皮鬼跑到抽筋鬼身前,用火把在他头上照了照,道:“没事,瞎叫啥呀。”

扒皮鬼这才惊魂甫定,捡起地上的狗皮帽,见帽上插着柳叶镖,连忙扔了镖,把帽子戴在头上,一吐舌头道:“险了,老子捡了条命。”

损失惨重:顶头上司催命幽灵毙命于西院客房,分舵舵主与掏心鬼竟在瞬间死于暗器之下,吊死鬼手腕中镖,受了重创,扒皮鬼吓得乱了方寸。

转眼间,三死一伤,这柳三哥确实厉害,不可掉以轻心。

如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带头大哥吸血鬼犯了难,这柳三哥的伤势到底重不重呢?

要是不重,黑河九鬼不是来找死么?!白毛风说的话有准没准?他生平第一次怀疑起暗杀帮的帮主来了。

暗杀帮对帮徒的洗脑抓得甚紧,环环相扣,一级抓一级,忠于帮主,遵守帮规,无条件服从上司命令,这是暗杀帮的基本信条。不过,在活生生的现实面前,有时洗脑也有不管用的时候。

只见柳三哥靠在马车旁,他的左膀子看来确实受伤了,脖子上挂上了个布条结成的套子,左手挂在套子里,腰间佩着宝剑,右手叉腰,笑吟吟地看着众鬼,道:“黑河九鬼,好响亮的名头,怎么啦,我柳三哥受伤了,伤得不轻呀,要杀柳三哥,现在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呀,哈哈,上呀,怎么不上啦!”

吸血鬼看了看弟兄们,喝道:“小心他的喑器,别给他唬住,弟兄们,上呀!”

黑河九鬼个个是亡命之徒,如今,剩下的八鬼,尽管心头发虚,此时,个个豁出去了,若是临阵脱逃,白毛风决不会放过他们以及他们的家人,与其被白毛风追杀斩首,不如与柳三哥拼了。

他们象狼似的向柳三哥步步紧逼,突然,呐喊一声,蜂拥而上,手中的兵器,夹头夹脑向柳三哥砸去。

柳三哥无奈,看来要吓退黑河恶鬼,没那么容易,只有奋起一搏了。

他的手在剑柄上一抹,瞬息之间,长剑在手,剑光闪烁,第二次驱动了丹田的真气,一式“无边风月”,使得神完气足,威力暴炽,顿时剑气飞扬,剑影缤纷,叮叮当当,一阵疾响,黑河恶鬼俱各觉着虎口一麻,八种长短兵器竟都被荡在了一旁,连身子都带得向旁打了几个踉跄。

黑河八鬼大吃一惊,后退丈余,定了定神,又向柳三哥步步紧逼。

这一来,耗费了柳三哥不少真气,黑河八鬼,个个手头上颇为了得,这一阵兵器磕碰,柳三哥只有硬碰硬接,才能让恶鬼们知道厉害,若都是虚招,根本不能逼退八鬼。

柳三哥的脸上一阵潮红,心头砰砰乱跳,已有些气息急迫。

光棍眼里容不得沙子,吸血鬼早看在眼里,呼道:“弟兄们,上啊,看呀,柳三哥上气不接下气啦,他快不行啦,上呀!”

柳三哥想,不能等着他们围攻了,要主动出击,方有变数。

一念及此,便身形一晃,长剑一挑,刺向吸血鬼咽喉。

吸血鬼大惊,飞身后掠,柳三哥紧追不舍,其余恶鬼,则从旁拦截,顿时,场子乱了。

柳三哥身法极快,在八鬼中,灵活穿插,东削一剑,西挥一剑,他出的每一剑,都尽可能不甚用力,后发先至,精妙绝伦,打得黑河恶鬼,心惊肉跳,连声怪叫,往往眼看着逼近三哥,不知怎么一来,便有剑气触面而来,只得抽身闪避,方能逃过一劫。

天边露出了鱼肚白,天渐渐要亮了。

柳三哥明白,这么打下去,能耗上一段时间,不过,到头来,内力还是会慢慢耗尽。

此时,柳三哥的呼吸开始越来越急迫。

这么打,也不行,还得想个法子。

黑河恶鬼除了吊死鬼左腕受伤,流血过多,越打越蔫外,其余七鬼,却依旧生龙活虎。

吸血鬼喊道:“弟兄们,缠住柳三哥,他快不行啦,缠死他,他经不起缠,咱们不怕缠,杀了柳三哥,咱弟兄们便扬名立范啦。”

恶鬼们全看出来了,齐声吼道:“缠死他,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啊!”

这时,吊死鬼由于刚才流了不少血,有些体力不支,他悄悄退到一旁,靠着一辆马车,想歇口气。

吊死鬼靠着的马车,就是柳三哥的车,车里还藏着一个同花顺子呢。

刚才,同花顺子将车窗移开条缝,盯着马厩大院内柳三哥单人一剑独挑黑河九鬼的情形,一起手,两枝飞镖出手,杀了一鬼,伤了一鬼,还将一鬼吓得抱头鼠窜,看得他直乐,却又不敢笑出声来。

越往后看,越觉着有些不妙了,柳三哥虽无大碍,却总是在人丛里身形闪动,东削一剑,西劈一剑,象是不敢与恶鬼正面交锋,挂在胸前的左臂却一点都动弹不得,看来伤得真不轻呀。

最后,明显已是体力不支,进攻的招数越来越少,只是勉为其难的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每出一剑,看来极其平常,极其简单,却往往能将恶鬼逼退三舍,气得哇哇怪叫。

其实,他完全有机会与时间溜走,这时,谁都忘了这辆马车里藏着个人呢。

同花顺子躲在车里,心里真不是滋味,觉得自己太操蛋了,柳三哥在拼命,自己却在马车内看热闹,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

不能跑,要跑,我同花顺子还是个人么,太不仗义啦!

他一握剑柄,就想打开车门,冲出去拼命,可总觉得浑身软绵无力,头有些发晕,这五毒迷魂香,真他妈的邪乎,都好几个时辰了,药力还未消退!要真冲出去,简直就是送死,死到没啥,就怕被这些恶鬼吸了扒了抽了掏了,那真是件不堪设想的事啊。

三哥啊,真不是我同花顺子怕死,是怕死了后,让这些恶鬼给糟蹋得不成人样啊。

正这么想着,就见左腕包扎着绷带的吊死鬼,提着单刀,喘着粗气,退出战圈,跑到马车旁歇息来了。

吊死鬼嘴里嘟哝道:“姓柳的真神啦,看着要完蛋了,却放不倒他,要放倒了他,老子就给他吊在旗杆上,示众三天。”

吊死鬼杀了人后,爱把尸体吊起来吓唬人,所以江湖上给了他一个外号,叫“吊死鬼”。

吊死鬼的背,正好靠在车窗上,车窗上有条细缝,他没发觉。

同花顺子心里一乐,送死的来了,他屏住呼吸,悄悄拔出长剑,对着窗缝,双手握着剑柄,拼尽全力,从窗缝里,猛地捅了出去。

“啊”,吊死鬼一声惨叫,长剑穿过他的脊背,直没至柄,一低头,见胸前多出一截剑刃来,便用双手死死抓住剑刃不放,同花顺子用劲想把剑抽回来,一时却又抽不回来,这么一来,吊死鬼的胸前与双手鲜血喷涌而出,顿时死了过去。

吊死鬼这声惨叫,惊动了黑河恶鬼,吸血鬼对身旁的火烧鬼道:“过去看看。”

火烧鬼一点头,撇下柳三哥,提着朴刀,直奔马车,跑到近前,见吊死鬼双手抓着一截剑刃,搭拉着脑袋,已是死了,一时有些犯傻了,怎么回事呀?

正在此时,突然剑刃一闪,不见了,吊死鬼,出了口长气,一头栽倒在地,“咔嚓”一声,马车的车窗关上了。

啊,马车里有人!火烧鬼明白,是马车里的人杀了自家兄弟,不由得大怒,扬起朴刀便向车窗砍去,火烧鬼人高马大,他这一刀,有数百斤之巨,便是再结实的车窗,也会粉渣末碎,“砰”,一声闷响,怪了,朴刀竟弹了回来,由于用力过猛,朴刀险些脱手飞出,他双手的虎口都震出血来了,车窗却纹丝儿不动,连个刀疤都没留下。

咦,这马车是什么材料打的呀?似木非木,似藤非藤,似钢非钢,似铁非铁,牢不可破,坚不可摧,这第二刀就不敢再劈下去了,心头却怒火难消,一抬眼,看见驾车的黑骏马了,心道:不是说,柳三哥的马跑得快吗,老子今儿个让你没个跑!

火烧鬼扬起朴刀,向黑骏马砍去,黑骏马大黑前面有车停着,见火烧鬼红着眼,要砍自己,想跑,奔了两步,就让前车顶回去了,大黑急了,仰首惊嘶,“呜溜溜”的嘶叫声,盖过了大院内的打斗叱喝声,在凌晨的大院里回荡。

柳三哥此时,仅凭着丹田的一口真气,在与黑河恶鬼游斗厮杀。

天已渐亮,马厩大院内的景物已清晰可辨,他在游斗中,眼观四方,耳听八方,火烧鬼刀劈马车的一幕,他看见了,当火烧鬼第二次举起朴刀时,知道爱马大黑不妙,便将左臂从胸前的绳套里抽了出来,剑交左手,右臂袖口一抖,指间已夹了一枚柳叶镖,与他正面交手的恶鬼见了,大惊失色,忙向后飞掠,倒退丈余,以为柳三哥又要祭起飞镖,一镖封喉了。

此时,吸血鬼正好在柳三哥背后,他脚下一点,疾扑向前,一刀向三哥背后砍到,这一刀是吸血鬼的杰作,叫作“黑河开背刀”,快狠猛恶到了极点,最是趁人不备,突然袭击的妙招,不知有多少成名英雄,倒在他这开背刀下,一刀下去,一分为二,场景恐怖,惨绝人寰。

吸血鬼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三哥。

柳三哥脚尖一拧,人滴溜溜一转,已向一侧闪开,吸血鬼一刀落空,柳三哥左手长剑一抖,剑影一吐,剑尖直刺吸血鬼心脉,吸血鬼大惊,疾地一个泼皮赖地滚,幸喜他见机得快,逃过了胸口一剑,却在肩头挨了一剑,顿时,鲜血狂流,喷涌而出。

柳三哥指东打西,其意不在吸血鬼,他全心关注的是爱马大黑。

与此同时,随着疾转的身形,柳三哥驱动丹田最后一口真气,右臂一扬,咻,柳叶镖锐啸飞出,带出一道森寒夺目的光弧,声音尖锐,令人耳膜生疼,直向火烧鬼的朴刀射去,当,一声暴响,柳叶镖击中朴刀,碎成了粉末,朴刀的刀身竟也击得歪曲了,这声暴响,震得众人心头又是一颤,火烧鬼陡然觉得虎口巨震,鲜血直流,那柄朴刀的刀柄,生出一股大力,竟被击得脱手飞出,咣当一声,落在三丈开外,火烧鬼立脚不稳,被柳叶镖的余力带得象醉酒一般,摇摇晃晃,跌跌撞撞,脚下一绊,跌坐在地,一时竟跌懵了。

黑骏马大黑驾着车,从火烧鬼身边跑开了。

这一幕,如今的黑河七鬼,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千变万化柳三哥不愧为当今天下第一剑客,要不是身受重伤,我等早已身首异处了。

一剑一镖,同时施为,一口真气,两样用法,俱各精纯至极,威力无穷。

这时,马厩大院外的栅栏门口,突然暴发出一阵喝彩声:“好!”呼声雷动,夹杂着暴风雨般的掌声。

黑河七鬼大惊,以为柳三哥的救兵来了,回头一看,却是些看热闹的闲人,便不加理会了。

原来,天一亮,许多住店客人离店,要到马厩大院来牵马套车,却见栅栏大门从里栓上了,大院里柳三哥单人独剑与黑河恶鬼斗得正酣,地上还躺着两具尸体,众旅客既不敢进院取马套车,又不愿离去,慑于黑河九鬼的淫威,便静悄悄站在栅栏大门的外面,隔着栅栏看热闹,当看到柳三哥亮剑镖飞的精彩时段,不由得喝起彩来。

黑河七鬼俱各面面相觑,看看带头大哥吸血鬼的脸色,似是在说;“大哥,走吧,这戏没法唱啦。”

吸血鬼肩头淌血,手握单刀,飘身后掠,扒皮鬼急忙上前,用匕首割开他肩头衣服,为他敷药裹伤。

吸血鬼一手握刀,双眼死死盯着柳三哥,怕他突然向自己发难,走还是不走?这个问题太纠结。

走,不甘心;不走,太危险!

突然,他哈哈大笑,道:“弟兄们,看哪,柳三哥的脸白得象纸啦,他左臂的袖口在淌血啦,哈哈,旧创崩裂,血流不止,看哪,他快不行啦,围住他,别让他跑啦。总帮主的话没错,柳三哥的末日到啦!”

原来,柳三哥为了营救爱马大黑,不惜驱动丹田最后一口真气,将体内所有的昆仑混元真气,全凝聚在了一枚小小的柳叶镖上,从指间沛然掷出,情急间,他竟忘了自己身有刀伤,失血过多的残酷现实。

在右臂飞镖的同时,他左剑出手刺向吸血鬼,一时兴起,出剑太重,将肩头旧创崩开了口子,一时流血不止,更是雪上加霜,大伤元气。

他试着一提丹田真气,却一无所有,根本无气可提,只觉得胸口烦恶,令人窒息,不由得喘息越来越粗重,一阵眩晕袭来,几乎难以站立,忙用长剑撑地,支撑身体,时下,柳三哥已是命悬一线。

吸血鬼大乐,竟忘了肩头伤痛,举着单刀,喊道:“弟兄们,看哪,柳三哥越来越缺痒啦,哈哈,喘的,跟拉风箱一样一样的,就他缺痒,咱们弟兄不缺痒,哈哈,我就不信他能逃得出黑河九鬼之手,黑河九鬼,遇上倒霉,三哥今日,说没就没啦!”

吸血鬼一挥手,其余六鬼都向柳三哥步步紧逼,象狼似的,准备对猎物再一次发起一波撕咬,就连火烧鬼也提着柄歪刀赶来啦,谁都想抢立头功,可谁都有些怕,怕柳三哥再拉几个垫背的。

这可不好说,柳三哥尽管已人命危浅,朝不保夕,其招数却依旧深不可测啊。

要不是柳三哥身受重伤,失血过多,象他们这些二流杀手,根本就不是对手,早被解决了,这叫“虎落平阳被犬欺”呀。

只见柳三哥脸色苍白,嘴角带笑,额头汗水涔涔,喘着粗气,笑一笑,嘴唇蠕动着,已听不清他在说啥,左臂的袖口被鲜血染红了,滴着鲜血,左手倒握剑把,长剑支地,支撑着身体,右手袖口一抖,食指与中指间便多了一枚柳叶镖,他举起夹镖的手,柳叶镖的锋芒在晨光里折射出耀眼的寒光。

他举镖的手在抖,镖尖的锋芒,森寒刺骨。

众鬼见了不由得倒退数步,只要柳三哥手臂一扬,不知谁又要倒霉了。

场内鸦雀无声,栅栏门外的观众也鸦雀无声,掉根针都能听见。

突然,听得一声怒吼:“黑河恶鬼,老子跟你们拼啦。”同花顺子,手握宝剑,打开车门,从马车里跳了出来。

他这回想通了,人死了就了了,死后的事,哪管那么多,眼看柳三哥快不行了,我是纯爷们,怎能袖手旁观,柳三哥那么仗义,让我脱身跑路,说啥也得帮他一把!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美名照汗青,能跟三哥一起死,黄泉路上也开心。

同花顺子一咬牙,就冲了出去。

同花顺子体内余毒未消,跑了几步,膝盖一软,就栽个跟头,连宝剑也撒了,爬起来,捡起宝剑,又跑,跑了几步,又栽了。

黑河七鬼回头一看,起初一惊,后来见来人跌跌撞撞的模样,哄地笑了,吸血鬼道:“又来个送死的。”根本没拿他当回事。

正在七鬼嘻笑时,猛然间,又是一声暴喝:“看枪!”

吸血鬼连头都没回,笑道:“大概又有一个人活得不耐烦啦。”

只见从栅栏大门外,飞进四条人影来,为首一人,是条精壮汉子,手握长枪,枪头一颤,直搠诡计鬼后背,他身后跟着一名手使双刀的女子,女子身旁,紧随着两个手握宝剑的年轻后生,四人身手矫健,来势迅猛。

精壮汉子枪头乱颤,直奔诡计鬼后背,诡计鬼疾地转身,手中峨嵋刺一圈,将枪头一拨,猱身而上,嗖,疾点汉子前额阳白穴,变招极快,出手狠辣,岂料汉子身子一侧,闪过来招,枪杆一横,枪尾一摆,一记“乌龙摆尾”,砰,扫中诡计鬼前胸,打得诡计鬼折断了三根肋骨,连退三步,坐倒在地,双刀女子,飞身落地,刀尖一撩,正中诡计鬼颈项,鲜血飞溅,砰然倒地,就此一命归阴,连哼都没哼出一声来。

黑河六鬼有看明白的,也有没看明白的,死亡有时会来得如此突然、迅速、利落、干脆,这会儿,他们算开眼界了。

女子身轻如燕,双刀飞舞,一个起落,已到杀头鬼跟前,刀头一挑,一招“灵猿摘桃”,径取杀头鬼项上人头。

杀头鬼岂敢大意,单刀一圈,一式“老藤盘树”,拆了来招。

女子身形疾闪,也不停留,虚晃一刀,脚下一点,掠到柳三哥跟前,双刀一横,道:“柳三哥,我们来救你啦。”

柳三哥惨笑,嘴唇动了动,看嘴形,象是说“多谢。”

两个年轻后生,挥舞宝剑,随后而至,一个砍向杀头鬼上盘,一个砍下盘,出剑端的迅捷,杀头鬼身形一闪,单刀一挂,一招“上行下效”,拆解了后生的进攻,两个后生也不恋战,一晃,掠到三哥跟前,道:“柳三哥,我们也来了。”

柳三哥笑笑,嘴唇动了动,看嘴形,象是说“你们是谁?”

两个后生冰雪聪明,一看便知,道:“呆会儿告诉你。”

后生刚从杀头鬼身边闪过,精壮汉子已到近前,他长枪一挑,枪尖向杀头鬼心脉点来,杀头鬼知道厉害,也不恋战,脚下一点,掠到一旁,精壮汉子变招极快,岂肯轻易放过,单臂挥枪,朝他脖子上扫去,这一招,气势磅礴,叫做“横扫千军”,枪尖破风之声大炽,“呼”一声,正中杀头鬼脖根,杀头鬼一声惨叫,扫倒在地,脖根黑血喷涌,兀自抽搐而亡。

火烧鬼见精壮汉子左边空门大开,便趁机一朴刀劈向汉子,朴刀刀头歪曲,刀风声大,汉子听风辨声,闪过刀头,身子向前纵出,火烧鬼紧追不舍,一刀未中,一刀又起,不料汉子也不回头,一掂手中枪杆,枪头一圈,枪尖掉转,突然向火烧鬼当胸搠来,火烧鬼闪避不及,啊呀一声,枪尖正中火烧鬼心脉,血如泉涌,栽倒在地。

栅栏大门外围观的人群,又暴发出一阵如惊雷一般的喝彩声与掌声。

精装汉子脚下一点,也已飞掠到柳三哥身边,怒喝道:“呔,黑河恶鬼,快来枪下领死!”

剩下的黑河四鬼大惊失色,瞬息之间,三名弟兄又交待了。

黑河九鬼身经百战,以前虽也有遇到高手,受挫大败的时候,却都能全身而退,最多只是身上受伤挂彩而已,吃这口刀头舔血的活计,受伤流血不算个啥。

今儿个怎么啦?黑河九鬼真是倒邪霉了!从未有过如此惨重的损失,九鬼成了四鬼,眼睁睁看着自家弟兄一个个倒在血泊中,看得心惊肉跳,傻了眼,这些人是谁呀?武功决非泛泛之辈,尤其那个使枪的汉子,若再不走,怕是要走不了了。

吸血鬼对汉子道:“来者是谁?报上范儿来!在下也好向上峰有个交待。”

精壮汉子道:“爷行不改姓,坐不更名,江湖人称‘老枪岳三溜’的便是。”

“老枪岳三溜”的名号,吸血鬼早有耳闻,道:“原来是岳武穆岳飞的后人,听说三十六路岳家枪使得神出鬼没,今日在下算是开了眼界了,刚才,那位使双刀的,大约是你老婆吧,江湖人称‘双刀杨芳芳’了,行,算你俩狠,今儿个这笔账,咱们暂时记上吧,日后定要讨还。”

岳三溜冷哼一声,道:“好啊,随时恭候各位黑鬼光临。”

吸血鬼对弟兄们使个眼色,撮唇而啸,一摆手,向后飞掠,其余三鬼,自然明白,俱各飞身而起,跃过大院围墙,逃得无影无踪。

黑河四鬼跑了,同花顺子才好不容易跑到三哥近前,却又栽了个跟头,趴在地上,道:“三哥,我来救你了。”

三哥笑了,这次他说出了声:“谢谢。”

话音刚落,眼前一黑,缓缓倒下,幸好两个后生一伸手,把他抱住了。

***

柳三哥醒来,发觉自己睡在炕上,窗口阳光灿烂,屋里温暖如春,炕边坐着同花顺子,面对着他,还坐着一位长者,年约六十,颔下三绺花白胡须,面色红润,满脸慈祥,正打量着自己,长者身后站着岳三溜与杨芳芳。

“霍”地一下子,柳三哥坐起,他问同花顺子:“糟糕,我睡了多久啦?”

同花顺子道:“三个时辰。”

柳三哥道:“不行,我得走,我的马车在哪儿?”

同花顺子道:“丢不了,在老先生家的马厩里呢。”

柳三哥问:“这是哪儿?是聚仙客栈?”

同花顺子道:“不是,是老先生的府上,这地方叫梧桐河。”

柳三哥一摸脸,发觉自己脸上的假胡须已被清理干净了,道:“谁洗净了我脸上的伪装?”

同花顺子道:“我,我想仔细看看三哥,听说三哥是个大麻子,今天才知道,三哥原来是个帅哥。”

柳三哥无可奈何,摇摇头,他不习惯在陌生人面前露出自己的庐山真面目。

坐着的长者道:“唉,长得真跟令尊大人一模一样啊,见了柳三哥,就象又见到了仁宽兄。”

长者满目慈爱,眼中已是泪花闪烁。

柳三哥刚从昏迷中醒来,一时反应不过来。一抬头,见长者身后站着岳三溜夫妇,便拱手道:“多谢二位贤伉俪,出手相救之恩。”

岳三溜夫妇还礼道:“不谢不谢,要谢还得谢欧阳先生,是欧阳先生命我夫妇助柳大侠一臂之力。”

岳三溜指了指坐着的长者,柳三哥便要下炕施礼,被长者拦住了。

柳三哥问:“不知恩公怎么称呼?”

长者笑道:“柳大侠客气了,老朽复姓‘欧阳’,单名一个‘原’字,为逃避官府追捕,更名易姓,远走他乡,今流落在白山黑水之间,苟且偷生耳。”

柳三哥惊道:“恩公是前户部郎中欧阳大人?!”

欧阳原笑道:“正是正是,惭愧惭愧。”

柳三哥挣扎着从炕上起来,推开前来拦阻的众人,趴在地上,向欧阳原磕了三个响头,抱着欧阳原,号啕大哭。

他到伊兰县,就是来找恩公欧阳原的,一来是为了道谢,二来是想问一问,杀死全家的雇凶者是谁。不料竟在沙河镇与欧阳恩公不期而遇。

二十五年前柳家十一口被杀,抛尸荒野,是欧阳恩公为之收尸掩埋,树碑立传;白马壮士齐大业被杀,白马遇害,也是欧阳恩公为之收尸掩埋,造坟立碑。

事后,欧阳恩公为挖出刺柳案的幕后雇凶者,不畏权贵,冒着生命危险,花费巨资,雇佣西城汤老九暗中查访真相,结果如何姑且不论,其心之诚,其情之真,令人肃然起敬,感佩之至。

时至今日,无以为报。

当自己九死一生之际,却又蒙欧阳恩公相救,此恩此德,何以为报,一念及此,柳三哥情不能自已,不禁号啕大哭。

原来,欧阳原隐居在伊兰县,冬闲无事,便带着两个儿子与岳三溜夫妇去野外打猎,当晚在聚仙客栈下榻,翌日一早去马厩大院取马,正好目睹了柳三哥带伤单挑黑河九鬼的惊险场景,于是,就命岳三溜夫妇与两个儿子出手相救,三哥因而化险为夷。

欧阳原百般安慰,柳三哥方才止住了悲声。

欧阳原让柳三哥半躺在炕上,道:“三哥,且勿过度悲戚,一切可慢慢道来。”

柳三哥道:“欧阳大人,晚辈听说事后你雇佣京城的西城汤老九,暗中追查幕后买凶者,不知结果如何?”

欧阳原道:“事属机密,查无实据,不过,根据爬罗剔抉到的蛛丝马迹来看,最可疑者应为怡亲王,他有动机,也有能力来雇凶谋杀柳尚书。”

柳三哥道:“此事晚辈也已查访得稍有眉目,与大人所见略同。多谢欧阳大人百般关爱柳家,此恩此德,柳家后人将世世代代,铭刻在心,永志不忘。晚辈本该在大人身边多盘桓数日,以尽孝道,无奈如今身有要务,只得就此告辞,望大人恕晚辈唐突失礼,万勿见笑。”

欧阳原惊道:“你要走?”

柳三哥道:“是。”

欧阳原道:“身体如此虚弱,去哪儿?”

柳三哥长叹一声,将南不倒被劫持,自己与白毛风七天之约的事大略说了一遍。

欧阳原惊道:“那怎么行!你伤口未愈,身体虚弱,这一去,凶多吉少啊,使不得,使不得。”

柳三哥道:“看来晚辈的身体,一天两天是好不了啦,家仇未报,晚辈尚不敢莽撞,只是想去延吉邀霸王鞭崔大安夫妇助拳,同赴七龙堂,营救南不倒。”

欧阳原道:“路上颠簸,你受得了么?”

柳三哥道:“惯了,没事。”

欧阳原道:“若是路上再遇上暗杀帮的人怎办?”

同花顺子道:“那没啥,有我呢。”

欧阳原笑道:“你?就你?哈哈……”

站在一旁的老枪岳三溜夫妇也笑了。

同花顺子道:“刚才,你们见我栽了几个跟头是吧,是中了五毒迷魂香闹的,这事儿,三哥最清楚,再过几个时辰,药性就过去了。不信是吧,得,问三哥。”

柳三哥笑着点点头。

同花顺子道:“即便中了迷药,我顺子也不含糊呀,一剑就捅死了吊死鬼,不带第二剑的。”

双刀杨芳芳树起拇指,道:“了得了得,小哥真了得。”

同花顺子道:“那算啥呀,小菜一碟,想当初……”他又想提虎山暴狱的事儿了,想了想,还是住了口。

杨芳芳道:“说呀,怎么不说啦?”

同花顺子道:“嗨,好汉不提当年勇,不提啦。”一付老气横秋的模样。

大伙儿又是一阵轰堂大笑。

欧阳原道:“为防途中发生意外,还是请三溜夫妇辛苦一趟,带着老朽的两名犬子,护送柳大侠去延吉吧。”

岳三溜道:“是,大人。”

欧阳原在岳三溜夫妇面前,永远是手握重权的户部郎中,敬之如神,不敢稍有差池。

柳三哥道:“欧阳大人,那就不必了吧。”

欧阳原道:“不行,如今你身体如此羸弱,要这么让你走了,我如何放心得下,要真出了事,我有何面目去见仁宽兄,就这么定了,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

接着,欧阳原又问:“今儿是七天之约的第几天?”

柳三哥道:“第五天。”

欧阳原道:“这样吧,今儿就在寒舍好好将歇一天,明儿一早再走,此地距延吉府也就八百来里路程,延吉与长白山附近的七龙堂不甚遥远,第七天赶到七龙堂,料想时间已足够充裕,请三哥尽可放心,不会耽误你的七天之约。”

柳三哥见欧阳原执意挽留,情恳意切,只得点头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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