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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六 鲛鲨魔绳捆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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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三哥与南不倒杂在众保镖与水手之中,离开了春风号轮,跳上码头,沿着江堤,向东奔跑。

南不倒掂着个大肚子,轻功大减,柳三哥不时停下,趁着没人的时候,拉着她的手,将真力传送到她身上,带着她飞奔,等一遇到人,赶忙撒手,免得让人瞧见生疑,如今,南不倒已易容成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胖子,两个男人牵手而奔,谁见了,都会觉得怪异。

据南不倒说,她的临盆期,就在这四五天,真得格外当心啊,看着南不倒气喘吁吁的模样,柳三哥心头大痛,不行,这样跑,绝对不行。

江风猎猎,涛声阵阵,天色微明,柳三哥见江边柳树下泊着一只小船,心中大喜,指指小船,道:“不倒,我们上船。”

“那是只小划子呀。”

“有小划子就不错了,凑合凑合吧。”

南不倒道:“行,去哪儿?”

“镇江。”

天将破晓,柳三哥明白,今儿,已是十号凌晨了,两天过去了,离毒姥姥给的三天期限,只剩一天了,我务必在十一号凌晨,赶到镇江野外的白狐岭坟场。

关于“三天好”**的事,柳三哥在南不倒面前只字未提,怕说了,南不倒担忧,几次想告诉南不倒,又忍住了。

南不倒当然能研制出“三天好”的解药,估计时间来不及了,南不倒用了七天时间,方研制出了竹叶青的“三步倒”解药,毒姥姥的解药,怎么着,也得有个十天半拉月吧。何况,不倒在这五天中,就要生宝宝了,不能在这个关口给她添堵,这事,不能告诉她。

如今,柳三哥在想,到了镇江,该怎么把她安置好了,撒个谎,走人。

南不倒问:“去镇江干嘛?”

柳三哥道:“办事。”

“要没事,顺流而下多好,离南京越远越好,就你事儿多。”

“没办法,朋友多,事儿也多。”

柳三哥见四周无人,抱起南不倒,跃下江堤,轻轻落在小船上,将不倒放在船中间坐下,解开缆绳,抄起船桨,在柳树上一点,小船如箭似的射向江心。

南不倒问:“老龙头死了,都说是你杀的,怎么回事呀?”

柳三哥道将七号下午,老龙头死时的情况说了一遍,末了,道:“你说,我冤不冤?”

南不倒并不作答,沉思良久,恍然道:“老龙头的病来得蹊跷,死得更古怪,看来,他是服了**,听说,江湖上有一味春药,效果特好,用了后,飘飘欲仙,极易成瘾,也极难戒断,表面上,无甚大碍,用久了,能把人的骨头都淘空了,叫‘骨淘空’,老龙头该不会用了这味春药吧。”

柳三哥道:“看来,有人给老龙头服了‘骨淘空’,这个人会是谁呢?会不会是无良郎中?”

南不倒道:“不会,老龙头可是水道帮主,谁会胆子那么大,敢给老龙头下这么一味猛药?要是水道追查起来,全家老小的性命就全没了。况且,这味药,只是听说,谁也没见过,一般的郎中,配不出这味药来,能配出这味春药的人,天下不会超过七人。”

柳三哥笑道:“其中之一是你。”

南不倒道:“当然。不过,小女子不屑也不能,去配制这么一味,缺德损寿的**。”

“是他的宠妾葛娇娇?”

“老龙头死了,对她没有好处呀。”

“那会是谁呢?”

“是盼着老龙头死的那个人,而你,却替杀手背了个黑锅。”

柳三哥一边划着桨,一边道:“我要找到那个杀手。”

南不倒道:“那是以后的事喽,如今,咱们逃命要紧。咦,你船划得还可以嘛。”

“一般吧。”

“会游泳吗?”

“马马虎虎,当然,不能跟水道好手比。”

天蒙蒙亮,江上起雾了,小船顺流而下。

柳三哥道:“尤其不能跟小龙头比,听说,小龙头的水下功夫,特别了得,自幼受异人传授。”

“谁?”

“东海牢举骑大鲸。”

“啊?骑大鲸!”

柳三哥道:“因他常年骑着大鲸在东海出没,时不时,也在长江口与钱塘江出没,江湖上的人,就叫他‘骑大鲸’了,至于他的真实姓名,无人知晓。”

南不倒问:“那‘牢举’是啥意思呢?”

柳三哥道:“‘牢举’是吴越间的方言,意思是:江湖道行老,为人处世,精于算计,每举事,必能牢牢把控,圆滑老到,不会吃亏,也不肯吃亏的意思。”

南不倒道:“啊,骑大鲸是这样一个人呀。”

柳三哥道:“我也是听老龙头说的,世上见过‘东海牢举骑大鲸’的人极少,其人甚怪,不仅精于算计,不肯吃亏,还爱跟人唱反调,好像年轻时受过什么刺激,性格孤僻,独往独来,不过,水上功夫,无人能敌,江湖传言,骑大鲸能在水下呆半个时辰。”

南不倒道:“啊,半个时辰!怪不得小龙头能在水下呆一刻钟了,原来,是受了东海牢举的**啊。其实,我的水下功夫也不错,不过,没法跟小龙头比,哎,说真的,咱们不该上船啊,要是碰上小龙头,就糟了。在岸上,碰上谁,有你在,就不怕。”

柳三哥道:“我怕你奔走不便,动了胎气啊。好了,别自己吓唬自己了,如今,小龙头正在四处抓瞎,找咱们呢,嘻嘻。”

其实,小龙头一点儿都没抓瞎,正带着水手,划了两只小划子,在他俩身后远远跟着呢。

当南极翁走后,龙长江与小龙头带着众人返回船舱,小龙头一眼瞥见,船舱的后舷窗开了一半,一股江风穿窗而入,扑面而来,他的心,不由“格登”了一下,这后舷窗原先是关得好好的呀,谁开了舷窗?不好,事有蹊跷!

接着,跟龙长江走下舷梯,便见底舱里,倒着两个女看守,枷锁委弃在一旁,南不倒不见了。

小龙头冰雪聪明,瞬间,什么都明白了,刚才,南极翁突然说了些文不对题的话:“听见了,听见了,我耳朵又没聋,知道了,知道了,你早点儿说,好不好,这么一说,我心里就亮堂了,……”

当时听起来,有点儿唐突古怪,如今连起来一想,就通了。

这分明是柳三哥用腹语与南极翁在交谈呢,柳三哥告诉南极翁:我已救出了南不倒,太爷,别闹了,快走吧。

南极翁不会腹语会话,只得借着回答徒弟南海仙女的由头,在抱怨柳三哥呀。

他不吭一声,赶紧转身,上了船,跃上船舱,四处张望,这时,码头上、客船上灯火通明,到处是纵跃奔跑的保镖与水手,有些,要赶回客船,张罗张罗,天一破晓,还要招揽旅客,启碇远航呢;有些,要回到码头上的酒馆、赌场,**去接着玩乐,这刀头舔血的活计,说不定哪天就挂了,老子趁着有口气,就得痛痛快快地活着,不能亏待了自己。

小龙头估计,刚才,柳三哥与南不倒扮成了保镖或水手,就在自己身旁,如今,他要找的两个人,不管是什么穿着打扮,只要这两个人,一个矮胖,一个颀长,并且,形迹亲密,那么,就肯定是柳三哥与南不倒所扮。

本来,南不倒也是一个身材窈窕的淑女,如今怀孕了,就显得胖了。

小龙头站在船舱顶上,四处张望。果然,他见有这么两个体形的人,穿过码头,沿着长江大堤,向东奔跑,颀长者,身法轻健,矮胖者,步履拖沓,腆着个大肚,显得吃力,颀长者时不时用手去掺扶矮胖者。小龙头断定,他俩十有八九是柳三哥与南不倒。

他一声不吭跳下船舱,跃上码头,见码头上有几个保镖在闲逛,便一挥手,道:“弟兄们,跟我来。”

保镖们见是小少爷招呼,自然紧跟在其身后,小龙头道:“脚步轻一点,不得作声,违者斩。”

保镖低声道:“是,少爷。”

这时,柳三哥与南不倒已跑远了,小龙头等人远远尾随着,其实,跟着柳三哥与南不倒,只能跟,除此之外,还真拿他俩没办法。

若是被他俩发觉了,没你好果子吃。

不过,直觉告诉他,柳三哥与南不倒不会伤害他。

要是他俩要伤害自己,刚才,扮成保镖,混在我方队伍里的当儿,动起手来,真是太方便啦,况且,还有南极翁与他的两个徒儿相助呢,不要说自己跑不了,父亲、军师、浪里鲨和弟兄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春风号客轮。

最多,那个武功高强的阿哈法师能逃得一命。

柳三哥为什么不动手呢?

难道爷爷不是柳三哥杀的?

这起凶杀案,变起仓突,处处透着蹊跷。

不管怎样,这件事,总要当着柳三哥的面,问问清楚。

在陆地上,他拿柳三哥真没办法,在水里,就不一样了,他只求柳三哥快去坐船,只要柳三哥上了船,只要船划到江心,那就是三个指头捏田螺,柳三哥与南不倒,一个也别想跑。

不过,抓住了他俩,却不能将他们交到父亲手里,父亲对柳三哥本就有成见,而且,天生是个一条道走到黑的性子,交到父亲手里,柳三哥就没命了。

抓住他怎么办呢?第一,要问清事情原委。第二,如果另有杀手的话,就着落在柳三哥身上,让他去找到凶手。

哇,柳三哥与南不倒还真的上船了,太好了,三哥,你别跑,我不会杀你,只是,爷爷死的太蹊跷了,这个闷葫芦,我一定要亲自解开。

柳三哥南不倒上了船,向江心划去,小龙头也在附近找了两艘船,悄悄划动,远远跟着。

晨光熹微,江上起雾了,不一会儿,雾越来越浓,一丈开外,景物莫辨,小龙头大喜,想不到,捉住柳三哥与南不倒,竟会变得如此容易。

人生多变,无人能测。有时,想要的,怎么要也要不到,有时,绝望了,希望却会突然出现在你面前。

小龙头的两艘船,各坐了三个人,起初,他怕柳三哥察觉,只是远远地在后面跟着,如今,起雾了,便压低嗓门道:“弟兄们,划快一点,靠近前面的小划子,准备动手。”

弟兄们沉声道:“是。”

水道弟兄多是些血性汉子,全是好样的,如今,水道大了,两条船上的五个弟兄,只有两个有些面熟,其余三个面生,大概是新来的吧。

他道:“一会儿,我下水去把前面的船翻了,如高个儿男子未落水,你们别靠近,等他下水了,上前接应。”

弟兄们点头道:“是,少爷。”

小龙头道:“抓活的,不得伤害他俩。”

“遵命。”

小龙头解下腰间的单刀,脱掉上衣、长裤、鞋袜,只着一条牛头短裤,光着膀子,一身雪白的腱子肌肉,咕咚一声,钻入江中,江面上不起浪花,只冒出一圈涟漪,动静极小。

动静虽小,柳三哥也已惊觉,道:“不倒,刚才你听到声响了吗?”

南不倒问:“啥声响?”

“咕咚一声,好像有人下水。”

南不倒格格笑道:“真所谓‘长江之上,鱼虾皆兵’呀,想不到千变万化柳三哥,也只有这么点儿胆量啊,传出去,被人笑死,老公,是鱼在跳,不是人下水,你不是说,小龙头正在码头上抓瞎嘛,放心吧,小龙头再精明,也算不到咱们已顺流而下啦,他绝对不会想到,向来稳重的柳三哥,会走这么一着险棋。”

“险棋?”

“对呀,不走岸路走水路,险得很哪。”

南不倒心大,遇事总往好处想。

柳三哥双眼在江面上搜索,无奈雾茫茫一片,啥也看不着,这时船帮旁,扑嗵一声,跳出一条鲤鱼来,南不倒一伸手,抓住了,笑道:“三哥,看,我抓住小龙头啦。”

鲤鱼真肥,歙动着嘴,摆弄着须,漆黑的背,雪白的肚子,甩着金黄色的尾鳍,在南不倒手中挣扎,溅得她一身的水。

柳三哥笑道:“看来我是有些神经过敏了,……”

南不倒看看鲤鱼,道:“小龙头呀小龙头,你不该这么调皮呀,前天给我灌了迷魂药,今天,又来吓唬我三哥,得,不知者不罪,不跟你计较啦,放你一条生路吧。”

她把鱼放入江中,手一松,鲤鱼尾儿一摆,水皮上泼喇喇溅起一溜水花,头一沉,钻入江中,逃得无影无踪。

柳三哥正看得出神,突然,船儿像触了礁似的从水面上掀了起来,南不倒大着个肚子,本就行动迟缓,一个不当心,扑嗵一声,落入江中。

柳三哥反应灵敏,出乎本能,手掌在船帮上一拍,人便腾空而起,手中还抓着一把桨呢,见脚下的船儿抛在空中,一个骨碌,倒扣着落在水中,咣当噼叭,溅起大片水花,船底在江面上载沉载浮。

柳三哥提一口真气,在空中斜斜一飘,方始落在倒扣的船上,知道着了道儿,莫非真是小龙头在使坏?他明白,只要自己不落水,站在船板上,小龙头就奈何不了我,别说小龙头,就是东海牢举骑大鲸,也拿我没招。

如今,柳三哥最担忧的是南不倒,他声嘶力竭地喊:“不倒,不倒,你在哪儿?”

南不倒从水中钻了出来,一抹脸上的江水,把脸上粘着的胡须都抹了下来,露出她的本来面目,依旧姣好嫵媚,笑道:“看你急的,没事,没事,我水性好,这船咋搞的,触礁啦?”

这哪儿是触礁啊,触礁的船,必定破碎支解,这船却毫发未损,是水中有人将小船掀翻了。

柳三哥知道危险已经迫近,闲话少说,救人要紧,把桨伸给南不倒,道:“快,抓住桨,上来。”

南不倒刚要伸手去抓桨,咕咚一声,身子沉入江中,还咕噜咕噜呛了两口水,头发在江面上一冒,便没了踪影。

柳三哥惊出一身冷汗,怎么办?

江水滔滔,不见人影,就像根本没发生过南不倒沉江的事一样。

水下的人可能就是小龙头,南不倒是南海派传人,水性当然不俗,要是一般的保镖、水手,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怎么办?下不下去?

不下去,可自保无虞,下去,就我这水性,十有八九,会命丧江中。

老龙头最宠爱小龙头,把他视为掌上明珠,如今小龙头以为是我害死了他爷爷,必定恨之入骨,此时我下水,无异于自寻死路。

什么也别想了,不管是死是活,也得下去拼一把。

能救上不倒,即便自己挂了,也值;万一两人都挂了,那是命该如此,虽非同日生,但求同日死,夫妻携手,共赴黄泉,路上也就不寂寞了。

柳三哥扔下船桨,正要下水,咕咚一声,却见南不倒又从水里窜了出来,一抹脸上的江水,踩着水花,道:“果然有水鬼,不过,水鬼不是我对手,扯着我的脚脖子,往水下拖,我俯身使了一招‘浪里斩’,切在他手腕上,那水鬼立马撒了手,我一摆双腿,追了上去,近身了,看清来人正是小龙头,我俩在水下拆了几招,我用水下分筋错骨手,将他打跑啦。看来,小龙头的水下功夫也不过尔尔。”

“啊……”柳三哥总算松了一口气,他不信,小龙头会这么容易被打跑了。为保险计,柳三哥催促道:“快,快快,不倒,上船吧。”

他抄起桨,又递了过去,咕咚一声,南不倒又沉下江去,也许,南不倒又在跟小龙头过招呢。

柳三哥站在船板上,等南不倒凯旋归来,左等不来,右等不来,越等越慌,再也不敢等下去了,深吸一口气,纵身跳入江中,在水下,睁开双眼,寻找着南不倒。

他下水的地方,就是南不倒沉没的地方,水下一片混沌,什么也看不见。

柳三哥睁着双眼,在水下潜泳,他在水下比常人能多呆那么一分钟,水下功夫还说得过去。

不过,跟小龙头就没法比啦。

首先,小龙头的双眼具有天生的特异功能,几乎跟在陆地上毫无二致,无论多么混浊的湖水河水还是海水,在水下,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即便是在黄河下,一两丈内的鱼虾鳖蚌,也莫能遁形,不过,黄河水中的泥沙太浓了,那些水族,看起来都是黄的。

小龙头天生就了一双“水眼”,不,“龙眼”,这是当初连骑大鲸都甚感惊愕的一件事,咦,天下竟有跟我一模一样,长着一双“龙眼”的人!这也是孤高自傲,从未收过门徒的骑大鲸,破格将小龙头收入门下的重要原因。

至于,水下游动之快,吐纳换气之巧,柳三哥更是没法跟小龙头比了。

在水中,小龙头在明处,柳三哥在暗处。

当第二次小龙头将南不倒拖下水后,知道南不倒水下功夫颇为了得,不敢托大,还没等南不倒祭出“浪里斩”,在水下展动身形,如一尾江豚,呼啦啦游到南不倒身后,速战速决,一式“分波乾坤指”,点了南不倒的穴道,南不倒动弹不得,心中一惊,还没等她缓过神来,小龙头已拖着她的脚脖子,一个劲往江底坠落,南不倒大惊,忘了是在水下,就要骂人,岂料口一张,咕噜咕噜,灌了一肚子江水,迷迷糊糊,昏厥了过去。

见南不倒已晕了过去,小龙头才抓着南不倒的后衣领,从江底向江面游动,距水面尚有两三尺光景,便控制住了上升势头,摁着南不倒的肩头,不让她冒出水皮,只有这样,柳三哥才会着急,才会下水,他太懂柳三哥这个人了。

在水下,他拽着南不倒,潜到柳三哥背后,透过流动的水波,盯着焦虑万状的柳三哥。

此刻,自己千万不能露出水面,不然,就会被柳三哥发觉,柳三哥手中的任何东西,包括那枝桨,都会变成致敌于死命的武器,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果然,柳三哥扔了船桨,跳入水中,他小龙头这才冒出水面,这时,两艘小船也从浓雾里冒了出来,小龙头将南不倒托出水面,船上的保镖,抓住南不倒的头发衣服,将她提上船去。

小龙头道:“轻一点,她是孕妇,我已点了穴道,小心救护,不得伤了她。”

保镖点头道:“遵命。”

小龙头道:“我去江中把柳三哥抓来,你们等着接应。”

保镖道:“少爷,当心。”

小龙头吸一口气,身子一沉,没入江中,在水中,对付柳三哥,就轻松多了。

他双腿一剪,如江豚般游到柳三哥身下,抓住柳三哥的脚脖子,往江底急速坠落,这一招叫“铁称**坠江”,是小龙头的拿手好戏,柳三哥大惊,拼命蹬踢,企图摆脱拖拽,却哪里挣脱得了,起初蹬踢得十分有力,一会儿,便有气无力了,江水越来越凉,越来越冷,柳三哥知道自己已落入深水中,手脚麻木,不听使唤,胸腔的空气,已经耗尽,再也憋不住了,想吸口气,口一张,江底冰冷的带点鱼腥味的江水,便先从他的鼻孔里,灌了进去,吃了一个“酸鼻头”,呛得他七荤八素,张开的嘴,再也合不拢来,咕噜咕噜灌了一肚子江水,接下来的事,就不知道了,……

柳三哥手脚冰凉,软绵无力,小龙头还不放心,一会儿,摆弄摆弄他的腿,一会儿,摆弄摆弄他的手,还在他脸上抹了两把,把他脸上的假须抹了个一干二净,见确已没了知觉,只有心还在跳,这才心里踏实了,一手提着柳三哥的后衣领,脚尖在江底一点,如箭般射向江面。

咕咚一声,江面冒出个大水花,小龙头出现在两艘小船间,他双手托起柳三哥,船上的保镖七手八脚,将柳三哥提到船里。

小龙头道:“他是柳三哥,别伤害他,也别救他。”

这艘小船上有两名保镖,一名高瘦,面色黎黑,长着个高鼻子,蓬松披散的头发,留着浓密的络腮胡子;另一名中等身材,剃着个平头,脸上有两撇浓黑的小胡子,颔下的胡须刮得溜光,刮过胡须的皮肤黑里透青。

络腮胡子道:“杀了得了,他要醒了,咱们没个好。”

小龙头脸色一肃,正色道:“不,听你的还是听我的!违令者,斩无赦。”

小龙头面色铁青,杀气腾腾,自有一股威仪在。

络腮胡子与小胡子面面相觑,喏喏连声。

小龙头双手在水面上一按,人便从水里纵了起来,跳进小船,解下腰带,腰带只有小指般粗,呈暗褐色,递给络腮胡子,道:“把柳三哥的手反绑,连同脚捆结实了,抽紧绳子,最后,我来打结。”

络腮胡子接过绳子,掂了掂,分量极轻,一脸的讶异,又不便多说,伸手在柳三哥鼻孔间一探,道:“少爷,柳三哥还有气呢,这绳子那么细,要是他醒了,这绳子可捆不住他,一折腾,就断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后半句话他没敢说:不如杀了得了。

小龙头笑道:“我知道柳三哥内力精纯,一般的绳子,他稍一用力,就绷断了,我还知道,柳三哥还有一招绝活,叫做‘缩骨游鳝功’,即便是精钢打制的枷锁,也锁不住他,骨头一缩,就呲溜出去了。不过,这根腰带可是件宝物,叫‘鲛鲨魔绳’,它是用海中千年鲛鲨的筋搓成的,刀剑不入,火烧无痕,更有一种好处,像柳三哥这种有‘缩骨游鳝功’的人,你越是缩骨,魔绳就箍得越紧,将你箍得死死的,根本无法脱身。那是恩师送给我的宝物,快捆,捆完了,我来打结。”

络腮胡子与小胡子七手八脚,把柳三哥捆结实了,道:“好了。”

小龙头已擦干了身子,穿上了衣裤鞋袜,他上前打了个鸳鸯结,手法之快,结头之奥妙,络腮胡子与小胡子怎么也看不懂。

小龙头道:“绳结打好了,这结头也是恩师教的,任何人都休想解开,只有本少爷才能解开绳结。”

络腮胡子依旧有些半信半疑,实在放心不下,那根魔绳能捆得住柳三哥,不要说是柳三哥,就是老子,稍一运气,也能把绳子挣断了。

小龙头笑道:“看你的样子,不信绳子能捆得住柳三哥?”

络腮胡子笑笑,点点头。

小龙头道:“好,你用匕首去试着割割魔绳,看割不割得断。”

络腮胡子连连摆手,怕把绳子割坏了,吃罪不起。

小龙头道:“叫你割就割,割断了赏银百两,割不断赏银五十两,不割,罚你打一个月夜班,扣发当月饷银。”

络腮胡子这才上去,掏出匕首,死命割那绳子,却怎么也割不断,累得手酸死,魔绳上连一点点刃口印痕也没有,起身搔搔头,信了。

小龙头笑道:“服了吧,这就是‘鲛鲨魔绳’的奇异之处,恩师骑大鲸,搜尽天下奇珍异宝,供己玩赏,魔绳只是其中之一而已,不足为奇。好了,大胆干活儿吧,把他俩救活了,本少爷有话要问。”

另一只船上,南不倒双臂倒绑,坐在船上,一名保镖,拍着南不倒的背,南不倒哇哇地吐着清水,此时,她已恢复了神智,骂道:“小龙头呀小龙头,你真不是个东西,下手那么绝,差一点把姑奶奶我给杀了,你是爹生娘养的吗,怎么一点人性都没有。”

小龙头只是嘻嘻涎笑,也不理会。

络腮胡子道:“少爷,咱们掉转船头回府吧。”

小龙头道:“不,小船顶水上行太慢,划船靠岸,找两辆马车,回码头。”

两艘小船向岸边划去,小胡子将柳三哥卧在船中的横档上,微拍其背,哇地一声,柳三哥肚中的江水吐了出来,直吐得面色赤紫,方始好过了些,他喘了一会儿气,身子一扭,朝天躺在横档上,此时,天色大亮,雾已消散,眨眨眼,见小龙头面有得色,瞅着自己,他问:“南不倒在哪儿?”

南不倒听见了,高声道:“三哥,我在这儿呢,没事。”

柳三哥侧转头,见南不倒反绑双臂,坐在另一条船上,松了口气,心道:活着就好。

小龙头道:“还南不倒长,南不倒短呢,命都快没了,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

柳三哥道:“我干的事,跟南不倒无关,快放了南不倒,要算账,向我来。”

小龙头道:“爷爷是你杀的吗?”

柳三哥讥道:“我说不是,你信吗?我说是,你一定信。”

小龙头道:“还嘴硬,呆一会儿,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刀子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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