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宫支书坐了一会儿冷板凳,没有话说了,他就起身告辞,借口是要喂猪了先走一步。贾友牛也没特别挽留,只是客套了一下送走了整材料的人。
贾友牛坐下来,继续讲他的故事。
他和老伴没有亲生的子女,那个女儿是收养沿渡河乡某村的一个农家的,那户人家生了两个女儿,没想到,又意外怀孕,生了女儿,得知贾友牛夫妻结婚多年,一直没有生育,看看年纪大了,再怀孕的机会少之又少,希望如同快燃尽的蜡烛,越来越少,希望之光即将熄灭,也不想多的,先抱过来养着再说。
有很多家庭本来没有孩子,抱养一个后,自己就有了孩子,很奇怪的。这个现象科学家都没有办法解释。怀着这个幻想,贾友牛夫妻就好好地养着这个闺女,一直到长大成人。抱来的孩子成绩相当好,又刻苦发奋,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也没什么怨言,一直把贾友牛夫妻当成自己的亲生父母。倒是对亲生父母越来越疏远。干脆断了联系。当初亲生父母抛弃她,现在她倒过来抛弃亲生父母。算是一种报应吧,这个想法的出现,并采取行动,好像不是来自她自己的头脑。至于谁教的,至今还是一个谜。
贾友牛不爱刮脸,瘦长的脸,因为蓄须,留了胡子,长短不齐,很像上上个世纪的人物,最典型的林肯,就是他这个样子。
贾友牛一直是组里的干部,但他不是盲从,有自己的主见,结果,到他这个组的公路一直没修。还有一个组,在最高的地方,需要翻一座山,走三个小时才到,山上有七户人家,修公路完全没必要,马上要动员他们搬迁下来。贾友牛的组不通公路,就是人的问题了。因为他的个性,不爱巴结上头,和村委一班人不和睦,自然轮不到他头上。因此,进出他所在的组,就得靠两条腿了。
他吃尽不通公路苦头。运输物资全靠肩挑背磨了。为什么?他们有背篓,出门就背,买卖东西全靠它。这东西实在,结实,装得多,还不容易坏。竹子到处都有,坏了就自己编或者买一个,在不通公路的地方,或者即便通了公路,背篓对他们来说,都是生活中不可缺少的物品或者说,是必须的工具。正因为如此,他才下了决心支持女儿把房子建在公路边。村里再对他有意见,总不至于将公路改道,绕过他女儿家,另辟捷径吧,村委会没有这么大的权力。
贾友牛的女儿做过一段时间的老师,原来村里还有一些孩子,后来孩子越来越少,可能是计划生育工作抓得好,许多孩子没见过青天白日就在腹中夭折,被人流了,人口锐减,村办小学随之关门大吉,剩余的孩子转到其它学校。有点门路的,打工时将孩子带到打工的城市,在那里求学。
村办小学是希望工程捐助的,可惜,学校建的太差,现在墙体出现裂痕,村里想卖,放出风去,久久没有人买。村委会想搬,也不敢住里面,万一某一天,出了意外,那村里的头头牺牲了,那可是村里的最大损失。村委会做出重大决定,还是不搬,继续在木头架构的房子里办公,以此来缅怀先烈斗争的精神。
贾友牛对村委会一班人根本不信任,他只埋头做他分内的事,对组里人有益的事,他积极争取,让组里人吃亏的事,绝对不干。不过,因着他没有后代的缘故,对社区、对邻舍、对别人都怀着爱心。
贾次山是村主任,对宫支书面子上拥护,实际背地里背叛。贾新意是村里的会计,吃得胖胖的,为了竞选主任,挨家逐户地给人送十斤苞谷酒。结果选民接了酒,还是没选他当主任,宫支书也接了酒,贾新意不得不给,不给,宫支书也知道,到宫支书知道的时候,就不要看了。所以,贾新意不仅给,而且给的比别人要多,五十斤。老村主任也不敢得罪,也是五十斤。这下可好,村会计给全体选民发福利,每户白酒十斤,大家喝着酒,笑话着他。虎死了,威还在,况且老虎还健在,就想在老虎嘴里拔牙,还嫩了些。
究竟谁嫩?还不知道呢。到最后才见分晓。贾新意的愚蠢,其实是演戏,背地里不知道他弄了多少好处。这叫羊毛出在羊身上,他是会计,管账,连宫支书都还会被他算计,这是后话。
贾友牛一天到晚都忙,像普通农民一样,人吃肉就不长肉,看上去总是瘦骨嶙峋的,穿的衣服也总是脏兮兮的,从他的穿着就可以知道他的妻子做事不是很麻利,也不太讲究。不过,和土打交道的人,想干净也不容易。特别是下雨,总有泥点弄不干净,大家都彼此,也就习惯了。
贾友牛的女儿在外打工,偶尔寄点衣服回来给她养父母,现在贾友牛身上穿的就是了。偶尔打打电话,两位老人就感到莫大的慰藉。一家人齐心协力,日子倒也过得其乐融融。盖房子有外债,落下了饥荒,他不做,不勒紧裤带,省吃俭用,房子钱就无法还上。农闲时候,到附近去打打小工,弄点钱补贴家用。穿着随便些也就无可厚非了。
日子就这么过着,还算幸福。贾友牛一家和其他幸福的家庭没什么两样,不算富裕,也不太赤贫,家人和睦,不闹纷争,孩子养大,结婚、生子、再帮着养孩子、再给孩子操办婚事,如果还活着,就再帮着带孩子,上一代是这样过来的,这一代是这样的,下一代还是差不多,无论城里,还是乡里,大同小异。
贾友牛的黄狗突然叫起来,接着是一个女人的高声传进来“哟,来客了,我来看看啊!”,德志心想,来人了,不知道这发大声的女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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