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老村长走了。看起来,他没有为霸占水管而后悔的意思。
尹懋看他走了,对德志说:“这叫啥事?怎么向办公室交代?”
德志没有话说,也不想说什么。好事是他的,坏事就是德志的。邀功请赏是人的本能,倾轧别人也是人的首选,只要不影响自己的利益就成。
一大早,挖管槽的就在忙碌,山里人勤快,每天都要做事,对集体的事,只要分工合理,承包到户,大家都还是积极肯干的。水管到村,锁在仓库,如同肉已经在锅里了,还怕跑了不成。
这个给了大家很大的信心,所以,早晨起早来做事,既是习惯,也是思想单纯的表现。难怪,贾次山在会上振振有辞,将大家都忽悠住了,根本原因是受众的淳朴好骗。
看着沟边的新挖出的土,被雨水冲刷过后,还有些泥泞,沟里也积了水,德志心想,这天气,想集中这几天把水管埋好也不容易。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啊。尹懋在这里帮不上忙,反而处处想当家,总想指挥着德志做事,不知道上帝为什么要这样安排?
这对德志是一个锻炼,也可以说是磨练,不经历这些,可能就长不大。只要经历了磨难,吃尽苦头,才会珍惜甜蜜的日子。
经过检查,发现竹林里挖的管槽不深,达不到要求。尹懋首先向贾明珠提出了意见,贾明珠不理他,就问德志:“姚先生,您看怎么办?”
德志知道不能得罪尹懋,这人肯定会打小报告,让领导产生对德志的不信任,或者不满,然后,领导会夸奖尹懋关心同事,替别人分忧,为机构着想,是值得欣赏的。德志对贾明珠说:“尹先生说的有道理,竹林里的管槽挖的不够深。至于这么处理,我问问技术员唐睿再说吧。”
德志立马跟唐睿取得联系,向其说明此事,唐睿说:“竹林里因见不到太阳,也就不怕日晒,可以比耕地里挖的沟浅一些。”
德志挂了电话,对贾明珠说:“可以浅一些,但不要太浅了。”
尹懋撅起了嘴巴,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打电话给余哥,问余哥是不是经过竹林的水管槽子要挖浅一些。因为手提电话摁的是免提键,说话声音很大,德志听得很清楚,余哥说:“可以。不过不能浅于20厘米。”
尹懋放了心。德志郁闷,为什么给人的感觉不值得信任?有些人长得就让人信,比如骗子,看上去可忠厚了,人呢,也漂亮;可是,有些人的确忠实于他人,但处处受挫,不得欢颜。
竹林在石头比较多的地方,这里开垦为耕地和菜园,显然成本太高,不如种些翠竹,砍了可以编些竹器,既可以卖钱,也可以自用,还能当柴烧。青翠欲滴的竹林,可不是林黛玉的,没有什么诗情画意,只是一些实际的需要。
在宫支书家的不远处,就是一片竹林,四季常绿,很好的一处风景,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响声。德志从事这一行,关键是爱好安静的环境,竹林幽静,山区远离闹市,多少有些闲情逸致,用来做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
安装水管、埋设水管,用了两天时间。常剑站长和唐睿技术员亲临现在亲自操作,将水管接通,一切都很顺利。水管接通后,开始试水时,才发现出了问题。
从水源到水池,水管中竟然无水流过,这下子可难倒了众多专家。常剑站长弄不清楚原因,就下了死命令,留唐睿在村里,不把水弄通,不能回家。唐睿是下级,不听不行,只得从水源处开始寻找原因。
不会没有水,水量充沛,还流到水窖外面去了,水管都是好的,也没有漏水的地方。顺着埋水管的地方一路查找,仍然没有找到原因。
唐睿遇到从业十年来的难题,他蹲在水管中间苦思冥想,就是不得答案。德志和尹懋为他着急。宫支书等得不耐烦,回家去了。附近的农户看他陷入困境,就招呼他进屋喝点茶。
德志和尹懋也被邀请。开始给白酒,德志摇头不喝,尹懋也不要。唐睿说:“来点茶吧。”
那农妇拿出葵花籽,没炒过的,然后又拿出糖果点心来,她说:“我的两个儿子都在政府工作。一个在县政府,一个在市政府,他们接我们去他们家生活,我们舍不得这个地方,住惯了,再说,和媳妇的生活习惯不同,宁愿自己过,落个自在,也不想给儿子们添麻烦。”
德志暗暗佩服这农妇的选择,真的,如果住在一起,肯定有麻烦,这样选择,比较明智。在家自在,吐痰咳嗽都不用请示汇报,说话想多大声就多大声,不用捏腔拿调的。
农妇说:“不通水,估计是水管里有空气,把空气排空不就有水了吗?”
德志和尹懋听了,看着唐睿,他一拍后脑勺,说:“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他问农妇:“你怎么知道的?”
农妇说:“很简单啊,我如果生气,气都憋在肚子里,哪里吃得下饭呢?”
大家庭了,哈哈大笑,原来,真理的确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唐睿自称专家,应该拍砖吧?学了那么多理论,竟然还比不上一农妇!
唐睿打开农妇家门前的水龙头,果然,从龙头里传出“噗嗤噗嗤”的响声,响了有十分钟,突然,水龙头掉了,水柱冲上了天空,唐睿吓了一跳,赶紧跟水源处值守的贾茂刚说:“快把总闸阀关了,快点啊!”
原来,水的巨大压力冲开水龙头,大概流了20分钟,水柱的高度慢慢降低,流出的水最后渐渐由粗变细,最后滴答滴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