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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目款直接到村里,是省里有些官员所喜欢的。基金会的钱来之不易,不想浪费,基金会能够存在多年,也跟严谨的财务制度有关,给村民的,绝对不给当官的,要知道,内地的官员太多,庙多,高僧多,磕头烧香就得多,多了,供奉不过来,神多了,烧香都忙不过来,稍有疏忽,就得罪了他们,做多了好事,突然没做了,别人就不高兴。经常做坏事,偶尔做一下好事,就格外引起别人重视。
齐老师好不容易念完了协议,大多数人都不关心协议的内容,更关心有多少钱捐赠,这个更能激起人们的兴趣。但是,齐老师不讲这个,她借这个机会可以宣传自己的名字,念了一遍又一遍,有点像是在签劳动合同。那么,这个一线的工作,就应当交给她来做才对。
德志他们到了现场,最重要的工作,不是念合同,也不是签字,而是照相。
德志从小就不爱照相,他的相貌很一般,在这样的时代,照相是不可避免的,每次照相,不知道该弄什么表情,皮笑肉不笑,非常难受,不知道值得高兴的事是啥,看到齐老师,就没有笑的冲动。
所以,只要德志和齐老师在一起照相,就必然会有麻烦事,也就是说,齐老师在现场,就一定有麻烦事,她给人压力。原因是想尽一切办法让人知道她有权威,她的控制**十分强烈,一般的人,都不敢和她打交道,在一起,感到窒息。
一开始还好,给人很快乐的样子,后来,就不行了,原形毕露。刘小姐能忍受。因她想在荆楚省做项目。她觉得离开了齐老师寸步难行。因此,这些年她一直依赖齐老师,也没有什么成功的经验,也没有什么失败的经验。
齐老师和政府走得近。多少都沾染了一些坏习气。没有把握好。自己学会了,就用在机构内部,对所有同事。都采用政府那一套管理模式,目的是让每个人都服服帖帖地服从她,不敢说半个不字。
她在政府官员那里,也是这样,政府实行一支笔政策,所有人都围绕一个人转。比如科室,都围绕科长转;局里,都围绕局长转;县里,都围绕县委书记转;省里、中央,都是围绕一把手转。
实行首长负责制,不能乱套,不能坏了规矩。到了机构办公室,她还这样,因此,她和刘小姐争吵过不止一次,后来因着都是信基督的窍,都饶恕对方,不再追究,彼此算是饶恕了对方。
后来再犯,再饶恕,亏的是员工,赚的是领导,她们为了钱或者是账,争得不可开交,原因很简单,是因为人的私心,专顾自己,不顾别人。员工在她们心目中,就是工具,给点钱,打发了就行。个个员工都老实,不敢造反的。
事实上也是这样,每一个敢抗议的,大部分都是谄媚奉承的。
签字仪式上,白鹳村的支书来了,姓蒋,蒋门神的蒋,看上去还真的像蒋门神,比较胖,身材魁梧,当过兵的。
另一个村的支书没来,是狮子包村的,姓邵。
邵支书没来,让村里的副主任来,副主任只负责签字,不管别的。邵支书的老爹被人骑摩托车撞了,正在医院抢救,他要去帮忙,肇事者,正是狮子包村的村民,本来是搬迁户,也没钱,人出了事,没钱可不行,邵支书只有在医院守候,好在他有些底码,钱比较充沛,在医药费的问题上,他不存在问题。
还有,邵支书的儿女都在县里担任要职,咋说也有门路搞钱。他们就只有这一个爷爷,没有不伸手救助的理由。
他不来,是要尽孝,大家没什么好议论的,也不是故意不来,说得过去,合情合理。
签字完毕,大家鼓掌,尹懋拍照,忙个不停。他更重视的是在领导面前表现勤快,在同事面前表现权威,他的性格十分复杂,这个和他复杂的经历有关,和复杂的身世有关。
余哥在会场上,表现积极,比如齐老师要啥,他马上给啥,比如,齐老师要盖章,需要印泥,他就立马去找,不用多交代,他就主动去做。要啥给啥,只要余哥有的,绝不怠慢。
这是很有好处的,在暗地里,齐老师可以给他一些小恩小惠的,别人都不知道,只有他知道,他心里有数,清楚一个道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历朝历代都是这样,没有什么差别。
然后照相,照相是个技术活,但是洗出来每人发一张后,每个人都想先睹为快,先看的第一个人不是别人,是自己,看自己是否照好了,是否闭眼睛,或者是否没照上,没有人先看领导帅不帅的,也没有人看别人长得美不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