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老爷子的眼睛微微一凝,对着身边的老仆一伸手,老仆将手中的刀递给沙老爷子,同时接过其手中的汗巾。对面的三人看着沙老爷子取刀在手,却仿若未见。
一刀在手,沙老爷子一边轻轻地抚着刀背,一边对着那名笑容满面的人问道:“我外面的兄弟怎么样了?阁下究竟是什么人?”
中间那人笑道:“沙老帮主放心。外面的一十九人,安然无恙。至于我是谁,沙老帮主既然知道我戴着面具,自然应该明白,问这样的话,是多余的了。”
笑罢,中间那人竖起三根手指,接着说道:“三个条件。第一,沙老帮主、这位老先生和外面一十九人的性命。第二,天下再没有人敢用沙老帮主的这个称号。第三,三年之内,千涛帮成为天下第一大帮。言而有信。如何?”
沙老爷子叹道:“命、名、利,哪一样都让人动心啊!”叹罢,沙老爷子将目光转向老仆,问道:“阿诚,你跟了我多少年了?我们可曾听过这么好的条件?”
老仆躬身答道:“回老爷,阿诚跟随了老爷四十七年,从未听过这么好的条件。”
说罢,老仆腰背一挺,双手一扬,右手的茶杯直打那名双手拢在袖中的老者,左手的汗巾则飞向那名还在咳嗽的老太太。汗巾飞在空中,好似一根棍棒一般,居然带起了呼呼的风声。
飞出茶杯和汗巾的同时,老仆双足在地上微微一撑,猛虎下山一般,扑向戴面具的那名男子。老仆这一扑出,整个身躯好似忽然长高了几寸,哪里还有半分老态?
人未至,老仆的双拳已经朝着戴面具的那名男子左右太阳穴轰出,使的赫然是最正宗的少林伏虎拳。
老仆扑出的同时,沙老爷子手中的刀光已起。转瞬之间,刀光已经将沙老爷子裹在其中,人刀合一,朝着中间的那名男子卷去。
戴面具的男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一个酒鬼而已,何必呢?”
说话之间,男子的右手轻轻一抬,一道惊鸿一般的剑光闪起,没入老仆的胸中。同时,男子的左手朝前一伸,又一股剑光如同划过夜空的流星一般,没入沙老爷子的刀光之中。
戴面具的男子两剑击出之时,那名双袖拢在袖中的老者伸出一只手,轻轻朝前一伸,将老仆飞击过来的水杯稳稳地接在掌心之中。那名老太太则一手拄着拐杖,另外一只手轻轻一搭,将汗巾捞在手里。汗巾入手,复又变回软塌塌的样子。
戴面具的男子双手一收,恢复了先前那股风轻云淡的样子,笑道:“沙老帮主,我这两剑,比起他身边那个使剑的人如何?”
沙老爷子一边咳着血,一边说道:“咳咳……差远了。老夫虽然无缘得见那名剑侠的剑,但那名剑侠的剑,乃是光明正大之剑。藏头露尾的鼠辈,莫要侮辱了那名剑侠。咳咳……”
沙老爷子的胸口正中,一滩小小的血迹从衣衫之中渗出。沙老爷子的身边,那名老仆怒目圆睁,面露痛苦之色,一动不动。老仆胸前的衣衫上,一道小小的创口,正对着其心脏的位置。伤口之外,却没有多少鲜血流出。
戴面具的男子依然笑容可掬,又竖起三根手指,说道:“三个后果。第一,院内院外共二十一人死。第二,沙老帮主对我出了三百八十一刀。除去这院内院外的二十一人,我再取千涛帮三百六十条人命。第三,三年之内,千涛帮灭。只要沙老帮主愿意,先前的三个条件依然作数。言而有信。剑气不发,沙老帮主和这位老先生的性命不会有碍。若是沙老帮主不愿意,剑气入体,沙老帮主和这位老先生说不得要受几个时辰的噬心之苦方得解脱了。”
沙老爷子又咳出一口血,浑身一阵暴响,手中的刀猛地递出,从老仆的左肋刺入,右肋贯出。随即,沙老爷子仰天而倒。
戴面具的男子再度叹了一口气,说道:“早知道如此,就应该让你再多出几刀的。”
男子左侧的老者微一躬身,问道:“天王,是否要斩草除根?”
戴面具的男子笑道:“不必。言而有信。只取三百六十条性命。留着沙中天。有人嚷着要报仇,动静才会更大。”
说罢,戴面具的男子转过身,如同先前施施然走进来一般,施施然地走出了院子。
老者轻轻一扬手,随后和那名拄着拐杖的老太太一起,随在戴面具的男子身后走了出去。
小院中,只剩下两名躺在血泊之中的老人。
还有一柄三寸七分长的飞刀,斜斜地插在沙老爷子的尸身之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