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办呢?
这个问题有待研究。
不过看样子,虽然听不懂,但自己想要规劝它‘不要轻生,为了肚子里(实际上是挂在某一条根须上的)孩子,还是要好生活下来’的意思是传递过去了,它也‘听’明白了。
看见它从一开始惊栗挣扎,到最后渐渐安静下来,文斌长长吁了口气:好歹也不枉自己这么好劝歹劝一通说了。
看见它安静下来,他也就尝试着松开双手,往后退去几步。
人虽然在往后退,可一双眼睛还是死死地盯着它的,生怕它又一个想不通,转过背扑山洞洞口往下一跃寻了短见。
好在事态并没有往最坏的方向发展下去。
它在原地愣忡了半晌,最后一个人缩进山洞最里面的角落里,把自己埋藏在深邃厚重的阴影里面,那状态跟僵尸又重新爬回了坟包包里面一样,安静得就仿佛至此人间蒸发了似的。
于此文斌真的很担心,但与此同时,却又深切地感到无可奈何。
‘失偶’是人生一大悲哀之事,遇见了除非它的心灵能够自己在时间的抚平之下,从中再重新振作起来,旁人几乎是连劝都劝不过来的。
这种破事儿虽然自己还不曾遇见过(万幸啊万幸!),但之前对罗君皓师兄与璟萱姑娘的生离死别也曾亲眼所见,当时那个场面……他从来没敢想象,也没看见过那位高高在上的罗师兄哭得如此撕心裂肺,那种肝肠寸断、悲不自胜,就仿佛连灵魂都跟着一起被葬送掉了一样的感觉,让人情不自禁都要跟着在旁边陪着掉眼泪。
很可怕的。
他都不忍回想!
正因为如此,所以……虽然不敢说完全,但是至少他能够理解它现如今的悲哀,并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畴之内,给予它尽可能的帮助。
自己,是为了小箐不远万里跑到这里来狩猎苍参的吧?
到最后竟然还救了一只……
想起来这情节的发展实在有些搞笑,但是,他扪心自问:自己怎么能够对一个新丧偶的‘孕妇’下手?
无论如何,也下不了这个手啊!
自己这一刀子下去,取的可是‘一尸两命’哩!
自己好歹也曾是十年寒窗苦读的读书人,这种丧尽天良的坏事,他还实在是做不出来。
总觉得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事情,无过于恃强凌弱,特别是当对方是老人、女子和小孩的时候。
而现在这位一个人就占了其中两条,并且它还是个‘孕妇’,这样一来,文斌不仅连取其性命的意思都没有了,而且还义无反顾地将它从万丈深渊之中,不辞辛劳地救回来,花大力气替它调养、疗伤。
感觉这一切都是自己力所能及,所应该做的一样。
从小,他就聪颖、伶俐,无论是读书还是练武,悟性都是极高的。
他总觉得,一个人无论如何聪慧、机灵,又或者憨实、驽钝,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做事要有良心,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运用自身的聪明才智去昧着良心做些丧尽天良的事情。
这才是一个人最关键的地方。
或许正因为如此,在入仙道之初,机敏如他,才会和憨厚笃实的石海冬结为好友吧?
一个人聪明不聪明,真的只是外在的。
就算他再聪明,才华横溢、才高八斗,无人能及,却运用自己这一切的优势去做坏事,那还不如一个生性驽钝,性情温厚单纯的老好人呢。
文斌自幼饱读正史野史,杂家笔记,耳濡目染,无非如此。
他也一直是这么坚信的。
俗话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自己又怎么可以因为自己的需要,而全然不顾对方孤儿寡母的呢?
实在是太歹毒了,他自问做不到。
“如果是小箐在这里的话,也一定会劝着我救它的吧?”文斌心想。
嗯,那丫头一直都是心地善良的,最看不来小猫小狗受一丁点委屈了,要是她在的话,一定会不顾一切鼓励我这么做的。
所以,我想,我救它,并没有做错啊。
心里面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就感觉安宁了下来。</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