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部曲,唯有同等的世家部曲才能应付,这是大齐所有人的共识,当然,宫廷宿卫禁卫等不在此列,朝廷么,总是有点优势的。
事实上,一收到劝降书信,关松就用吊篮派了十数人离开涅县,命他们星夜兼程,赶往襄垣去见许徽,告之这里发生的事情。但对于这些人能否在对方的拦截中活下来,又能否送到信,他完全不能够肯定。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许徽一定会带兵过来。
所以,在许徽到来的这些日子之前,他得守好这里。
想到这里,关松深吸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深深困扰关松,给上党带来灾祸的军队主帅营帐中,听得部下的汇报,窦诚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你说什么?除却女墙之外,涅县内还有两道墙?”
几位幕僚心中腹诽女墙怎能另外算作墙,却知窦诚心情不好,个个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就听见那灰头土脸,满身血污的屯长信誓旦旦地对窦诚保证:“卑职所言,句句属实,虽匆匆一眼,无法明辨两道内墙的材质,但卑职敢断言,这两道墙一定为最近铸就。”
这位屯长满以为自己冒死探查敌情,又带来了如此重要的消息,定会得到窦诚的嘉许。谁料窦诚随手抓了一个茶杯,狠狠地往这屯长的身边一扔,怒气冲冲地说:“我们的人又不是没进过城,怎会不知道这两道内墙是最近新建的?关松这老货,竟谨慎到这种程度,二话不说就……该死,实在该死!”
他的言论委实奇葩,听得都能让人发笑——知道自己的治下不日将被敌人进攻,哪怕无法临阵磨枪,也得将防御工事修筑牢固些,多储备些粮食与器材,让自己坚持得更久……关松的举动,与正常人无甚两样,怎么就惹得窦诚破口大骂?难不成明知敌人要来,还不做任何准备,才是聪明么?
心中发笑归心中发笑,可在场之人,却谁都不敢将这份情绪显露半分。谁让窦诚本就是这幅唯我独尊的做派,从不知“礼让”与“谦逊”是何种样子呢?惹恼了他,可怜的只会是自己,不会是这位三郎君。甚至连出谋划策,这些人也不敢,或是说得拐弯抹角,让窦诚自己“想到”,否则就会被排挤,甚至死无全尸。
正因为窦诚霸道的行事作风,在场众人只字不吭,窦诚便如发狂地野兽一般,在帐中走来走去,见众人的窝囊样,又发了一通脾气。直到看见一直跟着他,温言软语百般讨好,做小伏低曲意奉承的两个婢女,窦诚的脸色才缓了一缓,问:“杨三呢?”
列于末座那个肤色黝黑,身材精瘦的中年汉子利落地站了起来,对窦诚行大礼:“卑职在!”
“若我想从这里,往涅县挖一条地道,需要多久?”窦诚勉强压住了心头的怒气,强作平静地问,心中却咒骂了间者不知千百遍——来这里潜伏这么久,都没想过挖一条地道!
他也不想想,间者来涅县,一为先锋部队储备粮食,二赶着制作器械。何况关松又不是傻子,若早早挖好了地道,他会真不现?这也是他们包围了涅县,才离得比较近,若是想从九云山挖一条地道到涅县,二三十年倒是有可能。
杨三听窦诚点自己的名,心中暗暗叫苦,无奈军中最资深的矿工就他一个,若非如此,他也不能混个屯长当。眼下窦诚点到他,他也就实话实说:“若是人手充足的话,两三日足矣,但若城中有沟壑……”
窦诚闻言,立马望着报信的张屯长,张屯长一听,脸色顿时青了。
他混在百姓队伍中,冒死登上云梯,草草看了一眼就被戳下去,若非对方是个家人在外头,不敢下死手的愣头青,他又携带了一些工具,运气较好,还真难以活下来。但区区一眼,能记住内墙就不错了,谁知道关松有没有组织人挖壕沟啊!
望着窦诚阴冷的眼神,知晓他性格的张屯长实在不敢说出自己没看清的话,是以张屯长犹豫片刻,方将心一横,咬牙道:“卑职虽看得不甚清晰,但能确定,涅县之内少说有一条壕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