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追一逃,顷刻不知过了多少万里。夸父受太阳真火炙烤,又很疲累
口渴,因此每过一河,便饮尽河中之水,先后喝干黄)t能解渴,却是无暇顾及,只随手从洪荒上拔出一颗参天巨木,作为手杖,依旧去追赶那十只金乌。
一追一逃,又不知跑了多远。十只金乌眼看居然要被夸父一个大巫追到禺谷,即将逃无可逃,都感觉大失了堂堂日神的脸面,却也发了怒火,便不再逃跑。太阳真火对夸父不能致命,他们便返过身来,围绕着夸父疾速飞舞,将三足望他身上乱抓。
夸父追日时久,又渴又累,逐渐力有不继,动作便慢了下来。混战之中,那最小的一只金乌,觑得一个破绽,突然一声尖叫,利爪猛的抓下,顿时将夸父的头骨抓开。
夸父天灵被破,已经无有幸理,巨大身躯,轰然倒下。
天地间终于安静了下来,只有金乌羽毛,还在空中飞舞。
十只金乌见夸父倒下,正想有下一步动作,陡然见南方之地,奔来数位大巫,为首之人,手持弓箭,着火红衣甲,戴赤鹰冠,一步千里,威风凛凛,疾速朝这边赶来,眼看神通不输夸父。
洪荒到底是巫族的地盘,他们见惊动了巫族,也不敢逞强,便弃了夸父躯体,向天庭飞去。
回去之后,这才不免互相询问端的,知道了来由,原来是十太子惹出的事来。十太子怕帝俊怪罪,便央求九位兄长为其保密。他们毕竟是兄弟连心,又见只杀了一位大巫,连祖巫都没惊动,以为事情不大,便答应了下来。
这一隐瞒,终究导致后来出了大事,引发妖巫决战。
此事虽是十太子顽劣惹出,实际上于冥冥之中,早有天数注定,一为妖巫已经享尽盘古遗泽,难以继续为尊洪荒;二为圣人要传道统,建立天道新秩序;三为人族已出,为盘古血脉,合当大兴,要行那破立之事。因此,其实却也是怪罪他们不得,都只是天道的棋子罢了。
却说那南方赶来的大巫首领,名为后,乃是南方祖巫祝融麾下的大巫,天生善射。
祝融自从共工之事,心怀内疚,退回南方后,常常悔恨当时不该逞一时之快。他见共工的部洲无人管理,自己却是无颜北向,因此便派麾下最为得力的大巫后,帮助原来共工的部洲处理事务。后来共工生夸父,可以自理,但是后仍然关注这一部洲的事务,时时会来相助。
他们虽是水火难容,终究都是巫族,共工之死又不是祝融有意为之,两族之间哪里又有解不开的深仇大恨?何况后是真心相助,不含一点私心,巫族又非心胸狭隘之辈。因此久而久之,夸父族的人,渐渐都接纳了后族,与其为邻为友,互相扶持,相处和睦。
这次夸父逐日,乃是要报夸父族之仇,却是不好邀请族外之人。因此夸父也没告知后,独自行事。待事情发生后,有人报上后时,后连忙赶来,只是为时已晚,夸父已经被抓破天灵。
后满怀悲痛,上前扶起夸父。夸父天灵已裂,断无生理,却还有执念支撑,剩得最后一口气在。他见后前来,奄奄一息中,眼光一亮,趁无人防备,奋起全身最后的力量,右手猛朝自己胸膛一掏,掏出一团心头精血,外面闪着白光,乃是夸父毕生所修的大巫精气。
夸父颤颤微微,要将手中之物交与后。只是他已经灯尽油枯,连手指移动一丝一毫,都异常艰难。
后自他化生之日起便与他打交道,双方甚有默契,此时虽然夸父再无力说出话来,可是目光殷殷,其中含义,哪里还不知晓?当即接过夸父的精血与精气,眼角含泪,在他耳边说道:“你放心,我必以你的精血铸箭,亲手将其射入金乌体内!共工之仇必报!夸父之仇必报!”夸父听了,这才放心去了。
他这心头精血,乃是水巫之祖的精血,若是射入金乌体内,以水克火,凭方才那十只金乌的修为,却是无有幸理,便是帝俊与东皇太一中招,也要受到重创。夸父知道后善射,知道大仇可报,因此能够安心瞑目。
他当时随手取来的那根手杖,沾满了夸父的鲜血,这才没有被太阳真火烧毁。夸父死后,此杖被弃于一旁,化为桃林,是为邓林。
此后每当阳春之时,邓林桃花盛开,芬芳馥郁,花瓣片片,其凝如烟,其红若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