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上正议论纷纷,门官来报:“外面有一位道长,说有要事求见!”
赵王正被朝政说得有些烦恼,闻报,便道:“宣他进来!”
准提道人入内,见了赵王,也不行礼。赵王见了,就有些不喜,但既已宣进,不好就此打发,便问道:“那道者,是何名姓?从哪里来?”
准提道人答道:“贫道从方外来,六根清净,名姓早忘!”
赵王暗道:“你名姓都不肯相告,莫非是来戏弄于我?”心中有了怒意,便说道:“既然是方外之士,六根清净,何必又履红尘?你且退下吧。”
准提道人拂尘一拂,说道:“且慢!贫道观大王面相,泪堂丰满,人中深长,眼角攒簇,当主今年得一贵子!”
是时赵王有一妾确实刚刚受孕,时日尚短,朝野皆不知晓,于是赵王闻言乃喜,降阶而言道:“道长眼法无双,真是有道之士,方才多有简慢,还请勿怪!”
准提道人又说道:“但大王印堂发暗,眉锋不聚,只恐此子怀得不能安稳,若处置不当,则有夭折之危!”
赵王听了,不由心中焦虑,说道:“竟有此事?这该如何是好?”
准提道人笑道:“大王不必惊慌!贫道今日前来,便为此事。大王,此胎不稳,乃为龙气冲煞,命犯孤星之故。陛下不如在后宫建一别院,广征邯郸孕妇居此院中,陪伴贵人,则孤星之煞自散矣。贫道再献一符,大王使贵人佩戴,必保无忧,母子安泰!”
说罢,向赵王献上六甲符。
赵王闻言,喜道:“道长所虑,甚是周全。”收了六甲符,又唤左右重赏准提道人。准提道人因笑道:“贫道行走人间,只为积些功德。功名利禄,于我如浮云耳!”言罢,飘然而去。
赵王见了,不由赞道:“真高士也!”
时有郭开在旁,见准提道人来得突兀,所言亦甚是蹊跷,心中警惕,暗道:“恐不是好路数。”遂进言道:“大王,这道人藏头露尾,所言多有荒诞之处,不可冒然信之。”
赵王道:“神仙之说,古来有之,不可不信。且道人之言,摒之无益,听之无损,试试又有何妨?”
郭开说道:“不然。臣闻西南之地,有巫蛊之说,能借物代形,诅咒生人。以臣之见,大王不如先将此符给我,待我问过高明之士,证实其确无祸害,再行佩戴不迟!”
赵王颔首道:“卿之所言,乃是万全之策!甚好!”便将六甲符先给郭开,后宫别院之事,也悉由郭开筹划。
郭开得符,回家后细细揣摩,暗道:“原来此符是要探查真命天子所在!这道人来历,不问可知。嘿嘿,此是镇元圣人布置,特命我在此周全,安得容你轻易破坏!”遂暗暗有了定计。
却说秦世子异人,是时在邯郸为质,有一妾曰赵姬,也有身孕。突闻赵王下旨,命邯郸孕妇悉往后宫居住,陪伴贵人。赵姬也奉召前往,却被郭开暗暗安置到一农户家中,衣裳饮食,悉由心腹侍奉,并不露面,对外只称也在后宫别院居住。
其时后宫别院,聚得孕妇上千,异人在邯郸又无地位,家中之事,根本无人关注。
准提道人在邯郸等得月余,不见木符反应,又探得赵王确实已聚孕妇于后宫之中,暗道:“莫非真命天子是落在民间不成?”遂至邯郸街头,摆一相摊,立一旗,上书“铁口神算”,又贴一黄纸,书道:“贫者看相,分文不取;若家中有孕,赠送六甲神符一枚!”
他准提道人是何等道行,区区卜卦之术,自然是手到擒来,所看者,吉凶祸福,言无不中。他又不收贫者分文,于是不数日间,名躁邯郸,市井小民前往看相算命者,堵塞于途。
这天郭开上朝,经东市,见道中人流辐辏,车马不行,遂命左右:“看看前方发生何事?为何聚集得这许多人?”左右探讫来报:“是一个道人,在那里摆摊看相!”
郭开暗暗称奇,下了马车,拨开人群观看,认得是上次进王宫的道士,又看了看那旗上所书,用意哪里还不明白?遂暗道:“你既然还不死心,我且让你再丢一次脸面!”于是进宫见赵王,言道:“大王,前次进宫那道者,果然是妖言惑众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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