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一鸣不觉听得愣住了,心中似有所悟,却说不出来。顾清泉笑道:“五师叔听他的话中已起悟了,便带了他回来。自此他在这里就只管做饭,他虽然是投在我师父门下,却始终没能我们一同修行。不仅不与我们一同修行,师父、师叔们也不曾指点过他。他也不在意,总认为能够做出好饭菜来,自己吃了高兴,同吃的人也高兴,便是最快乐的事情了。我听师兄们说过,他初来之时,做的饭菜实在难吃,他在厨房内忙得满头大汗不说,常常让大家饿着肚子等候到半夜。但师傅和师叔们都嘱咐师兄们不许催促抱怨。及至后来,果然大大改观,不仅准时开饭,也不再要师兄弟们相帮,一个人便能将派内数十人的饭菜都安排得十分妥当。师伯们也有身修,不过似乎与他的方式相去甚远。身修十分艰苦,各人所修不同,因而无人指点。丁师兄须得自行参悟修行,着实令人佩服。”
停了一停,顾清泉笑道:“师弟,你可知派中连上师尊们,共有多少人?”韩一鸣摇了摇头,顾清泉道:“除去祖师云游在外不算在其中,师父师叔与众位师兄弟,连上今天来的师弟你,共有九十八人,除去云游的师兄弟,一日派中也有六七十人等吃饭呢。”韩一鸣惊异无比,一派之中这许多人的饭食,竟都由一人安妥当,实是难以想象。
顾清泉笑道:“本来派中伙食由众人轮游当值,开始也是师兄弟们一起做饭,只是别人都是轮流上阵,他却是日日都当值。听说那时他每日里苦思冥想的就是做饭,但凡开口说话,说的都是厨中诸事。半年之后,便不再用别人相帮,只须每日里有师兄弟当值去拿来分给大家便可。从前师兄们都极怕厨下的活计,自他手段好起来后,大家得以专心修道,都十分开心。且听说他如今已谙熟各种食材的习性,在食材最美味的时候采摘下,用最适合的方式烹饪出来,因此他的饭菜实在是一绝。派中大家都吃同样的饭菜,便是师尊们,吃的也与我们一般无二。这许多人,竟没有一人不喜欢他的饭菜。便是有客前来,也都道他的菜实在是十分美味可口。真是所谓的众口再不难调。”
韩一鸣不禁拿起筷子,将剩下冷菜夹了一筷放入口中,虽说菜已凉了,却依然十分鲜美。起初他饿得不堪,虽说也觉十分美味,却不及细细品味,这时再品,味道依旧不变,不由叹道:“果真是如师兄所说的,术不分高低贵贱。若是换了我,再想不出来这样也可以入道。”
顾清泉笑道:“丁师兄早便算是起悟了,并非要肚中有才,学识丰富之人才能起悟。也难说才学丰富了,反而不能起悟呢。五师叔便是听了他的一席话内有了起悟,才带他入派的。他现今自己还栽种些蔬菜,虽是不多,但是都十分异样难得的品种。他不识字,却为了种这些爱若心肝宝贝的异样蔬菜,请教各位师伯,学习呼风唤雨之术。师伯们都说他心地空明质朴,有求必应。这呼风唤雨,口诀十分复杂繁难,有的师兄弟都还不曾学会。他不通书字,不曾学过简单些的法术,更是十分烦难。但真是功夫不负苦心人,居然学会了,好玩的是,他每次唤来的云团小小一朵,刚好就只能浇淋一棵蔬菜。我们问他何不唤朵大些的,他说他没有那个本事,也不敢有非份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