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沉入湖底,湖水便变做蓝色。韩一鸣在湖边呆呆坐了一阵,返回静心院来。路过丁五的小屋,便将小乖要他转达的话说与他听。丁五听罢,笑道:“好呀,它能吃我便煮,它不能吃了,我就不煮了。”全不在意。韩一鸣本怕说出来他会伤感,见他并不在意,反而十分意外。
丁五道:“韩师弟,能吃是缘,不能吃也是缘。这是勉强不来的,它不能吃了,便不吃罢,过一阵我去湖边看看它。等它日后又想吃了,我再煮便是了。”他说得简单,说过后便不再萦怀,韩一鸣却觉其间似乎深有道理,想了一想,点了点头,道:“多谢师兄。”丁五莫明所以,却不再问。
那一夜韩一鸣在床上辗转反侧,细想丁五与小乖的说话,深觉自己不如,想了许久,同屋的顾清泉早已鼾声四起,他却是睡不着。直到月向西斜,方才朦胧睡去。
他很晚才睡去,因而清晨时分,睡得比平日香甜。忽然院中众人说话声传来,十分嘈杂,韩一鸣睁开眼来,听得众人在外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此时屋内已充满阳光,侧身一看,顾清泉床上早已空了,便起身,推开屋门出来。他一出来,许多师兄目光都看了过来。众人目光虽不一而同,却都有指点之意。
韩一鸣虽说昨夜想了一夜,将白天的烦恼都抛开了,但此时众人目光一齐望向他,还是觉得如锥刺身,难以招架。连到了口边的问候都吞入肚中,低了头,向静心院外走去,自去洗漱。
只是一路之上,或多或少,总有师兄向他张望。韩一鸣甚而觉得他们悄悄议论,偷偷指点。咬紧了牙关,只是低着头进出,但他们的目光却始终如芒刺在背,让他惶惑不堪。便是平日洗漱的泉水边,也有师兄相互对着他打眼色。韩一鸣此时方知什么叫做“众口烁金,积毁销骨”,不得不硬着头皮,勉强洗漱了一回,逃回屋中。
便是在屋内,也觉如坐针毡,众人细小的议论透窗而入,让他无可回避。忽然门响了一声,却是顾清泉走了进来。
顾清泉道:“师弟,起来啦?”韩一鸣低着头道:“是。”顾清泉道:“也不知这几日是怎么了?今日又出一件怪事。”韩一鸣抬起头来,向他望去。顾清泉道:“你今日起得迟,想是忙了些,不曾留意。”韩一鸣道:“是,我不曾留意。”顾清泉道:“你听说过枯叶返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