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沈若复在那边一闪,顾清泉道:“嗯,又去四处打探风声去了。”韩一鸣不禁道:“沈师兄也太招摇了。”顾清泉道:“他本是好意。这回新任掌门已婚大出咱们的意外,想必也会大出同道们的意外。多有些准备,也不致到时措手不及。”韩一鸣正想说:“大师伯不会措手不及。”顾清泉已抢先道:“是你措手不及!”
韩一鸣一愣,顾清泉道:“我师父见多识广,绝不至于措手不及。但小师弟你,却不能够做到处变不惊,事先有些预备,也是好事。”韩一鸣深知此事在别人眼中算不了什么,但外派诸师长,却认定这掌门不是传给大师兄便是传给自己。到时见传给了丁师兄,不知会是何样的情形?大师兄算是见多识广了,能够安如泰山,不摇不动。而自己,却不知能否也全然不在意。虽说韩一鸣早已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了,但未必真能做到将前来观礼之人的眼光都不放在心上。他还是年轻识浅,这一点,他自己也很是明白。
过得一阵,翠薇堂前已站了无数弟子,秦无方、白樱、赵浩洋也自翠薇堂内走了出来。韩一鸣不见黄静玄,愣了一愣,随即明白,二师伯不曾在明晰观礼时前去观看,此时自然也不会出来。两次在大师伯传掌门位之时出来,乃是因此事于灵山来说致关重大。现今丁师兄已稳然成为灵山掌门了,二师伯自然又闭关去了。韩一鸣真想二师伯早些想通,但自己也有无数事务缠绕心头,也不曾想通透,又怎能去要求二师伯将心头的结解开来?
正在想间,已见司马凌逸与两位师兄向前走去,韩一鸣也向那边看去,灵光一闪,天空之中已现出好些人影来。首当其冲看见的,便是平波道人与他门下几名弟子!他瘦长的身影,极是刺眼,韩一鸣几乎能想见他下撇的嘴角,一见是他,立时将眼光向后看去。平波道人还是少看为妙,省却了自己心中不快。
与平波道人一同来到的,还有陈如风与他门下几个弟子。陈如风倒又好些,至少他素来都是中正平和,韩一鸣从未见过他偏帮过哪一方,说话也合情合理。这两拨人落在堂前,司马凌逸已走上前去,迎了他们向着秦无方走去。忽然平波道人一转头,向着韩一鸣看来,韩一鸣一愣,眼光与他撞个正着!
平波道人的眼光之中全是不屑与怨毒,韩一鸣自识得这人,便不曾在他面上看见过什么好脸色,嘴角永远下撇,眼神从来都是怨恨之极。仿佛自己上辈子就欠了他无法还尽的孽债一般。他总是令自己想起债主前来讨债时的脸嘴。虽说他上灵山之前家境富裕,并不曾真正领略过何为讨债,但一看平波道人的眼光,却似乎立时便欠了他无数钱财事物没还一般。
但韩一鸣毫不畏缩,与他对视片刻。虽说平波道人的眼神极之狞恶,他却不怕。平波道人对他看了片刻,鼻翅一动,想来是“哼”了一声冷气出来,转回头去了。韩一鸣也就将眼光调向别方,真不知自己是否前生与这恶道人有过什么交道,这里这许多人,他依旧能立时从中找出自己来,与自己过不去!正想间,又一拨人来到,韩一鸣远远望见土黄色衣裳,便知明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