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方才明白为何众人在外面皆是摇头,这样的躯体,不论是谁见了,也都只有摇头叹息的份儿了。韩一鸣转过身来要走,沈若复却又回过身去看脚下的那一摊,韩一鸣忍不住道:“师兄,咱们走罢。”沈若复道:“真是不可思议,我看道长身上似乎没有伤口,那道长的骨头,是怎样没了的呢?”
他不说还好,一说韩一鸣也意外起来,转回身来,盯着脚下看了片刻,又向床上看去,床上青布衾枕干干净净,并没有血污。地上先前也是极之干净的,韩一鸣一进屋来便看过的,洁净得纤尘不染。
禁不住也转过身来,对着那摊躯体细看。两人不知不觉都蹲下身来,对着地上的皮囊看了半晌,只是谁也没有那个胆量伸手去碰。虽说心中都想将这皮囊翻过来看一看,但却伸不出手去。真不知是什么样的妖异邪魔,居然能将鹤翔道人的骨头全都自体内抽走,却不留伤痕。只怕强大如诘利摩诃,也做不到。
过了一阵,沈若复道:“还是走罢,我可不敢碰。”他对先前那一碰就烂的尸身还犹有余悸,摇了摇头。韩一鸣一咬牙关,丁师兄既然让自己来,想必就是要历练自己的,怎能不看个分明?虽还是十分恶心,但强压住心中不适,犹豫了片刻,伸出手,紧咬牙关,抓住那只曾摊在沈若复足面上的手,用力一提,站起身来。
沈若复大叫一声:“小师弟,你,你……”韩一鸣手中沉甸甸的,那具躯体如皮囊一样向下滑。哪里还会去看?全身的汗毛都尖叫起来,耳中乱轰轰的,胃里翻腾得厉害,哪里还会去看?别开了头强压着心头恶心道:“师兄快些看,到底有没有伤口?”原来人活着的时候,并不觉得沉重,与对方偶尔肌肤相接,也觉再自然不过。此时触到这没了活力的皮囊,简直就是触到了死,不止心里难受,全身都难受起来。好在这具皮囊已沈若复先前扳动过的尸首全不相似,只是软软动弹了两下,并没有碎成碎片。
他伸长了手臂,身子也向一边闪开,不让那皮囊挨近自己。沈若复呆了片刻,却是飞快四处查看起来,只不过绝不伸手去碰触,只在一边道:“师弟,你再向上提起些来!你向前些。”韩一鸣简直是闭了眼睛听他指点,鹤翔道人身上并无恶臭散出,韩一鸣却觉鼻端全是恶臭,令人无法忍受,连自己提着鹤翔道人的那只手,都染上了死气。
不知过了多久,沈若复道:“有劳小师弟了,可以放手了。”韩一鸣这才呼出口气来,手一松,那皮囊掉在地上,弹动几下,轻轻荡漾。韩一鸣全身是汗,先问道:“果然没有伤口么?”沈若复也看得满头大汗,伸手擦了擦头上的汗珠道:“果然没有。我仔细看过了,也看不出有了伤口用法术封上的样子。真是邪异,好了,师弟,你也快去洗洗手罢,有劳你了。”韩一鸣立时转身,飞奔出去寻水洗手。
他手上并没沾染什么污迹,可心中却是恶心到了极点,寻到水后,一连洗了数遍,心中还是觉得不妥。只管将手伸在溪水之中,一遍遍地用另一只手搓个不住。沈若复跟出来,站在旁边并不劝解,也是满面的难受,想来细看那没了骨头的尸首,让他也很是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