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知顾师兄也是百多年修为,经历了些世事,才会如此豁达,如此平稳,可是自己当真经历得少么?
从前过往一时间都涌上心头,越发睡不着了。这些事,穷许多人一生,都不能想其万一,何况是亲自经历。只是这时再想起,不似从前那般长吁短叹了,都已过去了,沉睡在自己的心底,自己翻出来看看,只是心跳会慢下来,如今的自己,看着从前的自己,心中越来越凉。原来自己的过往,是这样的。不知下回再看,又会是怎生模样?
前尘沉渣泛起,片刻之间难以平复。韩一鸣虽是闭上了眼,想要抛开前尘之中令自己不齿、冰冷之处,却是越往深处看去,越发睡不着,深知今夜自己是无法入睡了,坐起身来,先对着窗外看了看,不见异常。往日里全是不经意之间看到异样,今日自己留了心,反倒看不到什么了。原来留心要看,反倒看不见想看的,只有不经意间,才能看到许多事物。
他坐了一阵,顺手将放在床边案上的无色无相宝镜拿在手中。他已打好包袝,这铜镜,却是要贴身携带的,因而不曾打在包袱之内。铜镜之上,一泓碧水,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韩一鸣对着铜镜看了许久,终于眼皮渐渐酸涩,合了起来。
一觉醒来,已是大天光了。静心院中人来人往,自窗口望出去,不少师兄们已系上了包袝,背上了宝剑。韩一鸣连忙起身来,赶着去浇了碧玉竹,回到屋中来,沈若复已在等待。韩一鸣连忙将包袱系在腰间,背上鸣渊宝剑:“师兄,咱们是不是走了?”沈若复道:“你还未吃早饭,快些吃过了咱们就走。”韩一鸣这才发现桌上还有早饭:“早饭不吃也罢,别让陆师兄等久了。”
沈若复道:“丁师兄一大早起来做这餐早饭,必有他的意思。你还是吃过再走罢,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韩一鸣听他这样说,这早饭是非吃不可了。只得坐下来,将桌上的吃食一扫而空。及至吃完了,这才想起来自己吃了个干净,顾清泉的那一份呢?
忍不住道:“不好,没给顾师兄留。”正在懊恼,沈若复已道:“顾师兄先就吃过了,我先前进来之时他已吃过出门了,早就到翠薇堂前去了。”韩一鸣道:“那,咱们也去罢。”催着沈若复出门,赶到翠薇堂前,只见师兄、师姐们都济济一堂了。韩一鸣两眼在这许多师兄师姐之中寻找顾清泉,还未找到,陆敬新已在一边道:“沈师弟,小师弟,这里。”韩一鸣与沈若复走过去,陆敬新道:“好了,等掌门师兄出来交待完毕,咱们便可以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