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出了府门,带着周铃上马行了片刻。
中元节的热闹未散,游街庙会,红光映亮了半边天空,青楼酒肆,顺着一阵阵夜风,芳香软语自远处红坊区传来。
在北区官宦聚居,人就少许多,又有甲士巡逻,治安很不错,可没有大车小车拥挤时,对比着外面盛节欢景,显得过于冷清。
四下寂寂,唯有秋风涤荡,叶青回望总督府的倾楼,心里若有所思。
见周铃默默不言跟随,叶青并不说话,只是心中暗忖:“这次说到俞家,总督看来也感觉到大势紧迫,想要凝聚力量,调解仇恨?我们毕竟是应州最顶尖的年轻一代的代表。”
“可这事积重难返,拿不出利益来,怎么调和?”
于封神三国演义的宣传,叶青不担心总督会怀疑。
这在上层来看不过是鸡毛蒜皮小事,哪怕御史台最斤斤计较的御史,监察时最多记一笔“借帝生利”,一个没有正职的新科榜眼,以后前途不论,现在还未就职,又没有投靠太子和六皇子两大政治派系,咬叶青有什么好处?
半点政治利益也没有
就算那位皇帝看了,不过置是一笑罢了。
这时叶青就暗自得意:“果还是我看的明,虽有作弊,不过没有投靠那两位,就是海阔天空。要不,一举一动都要被用放大镜放大了看,哪里还能现在这样明目张胆的抓机会”
“公子,我们回分部夜宿,或还去哪里?”
“现在么……”叶青一笑,或是去看看那件传说中的东西了,当下随口吩咐:“我们去应州宗庙,别担心,很快,去去就回。”
“好。”
“铃铃,你听过……封土么?”扭转了马头,叶青突一笑,说着。
“那是什么?”周铃不解,叶青继续笑着,并不答话,中元节,夜灯如昼,舞龙舞狮,城市夙夜不眠。
两人骑马过去,出了官宦住坊,半路上又熙熙攘攘。
路侧一些大户人家高挂着彩灯,噼里啪啦爆竹声渐渐充耳,洋溢着热烈喜气,行人纷纷避让这爆竹,路变得拥堵。
叶青只好下马牵着,慢慢跟过去。
顺着人流从宗庙前经过,叶青特意绕了半圈,这庙建在州府北侧,在州府法阵笼罩范围内,高墙深院,槐木森森,有禁制法力波动,足以防备窥伺,有着警戒作用。
但在四层黑德之力的运转,以及灵犀反照之下,心海凝渊如镜,点点星光浮上,又沉下,清晰气象就显出来,有别前面府衙青色,这里面一片清冷淡红
看了半圈看不出变化,叶青就转身离开,估摸还没开始,再算算时间,就在这几日了。
周铃沉默跟随,不解这样转半圈的用意,可以她来看,也瞧得出这里面很是禁卫森严。
“州衙范围尽是绯袍以上文官,以前进去见义父,其实大气不敢出呢”周铃这样想着,望一眼自家公子,随他没入了灯海人海。
就算以黑龙马一贯的抢眼,在这时热闹气氛下,更高更大的花车游街,充耳都是招呼声、叫卖声、欢笑声……就两滴水融入了溪流,片刻没有了异样。
一路回去,叶青就算心事重重,都不免被气氛感染,在一小摊前驻步,很趁时风挂了两盏莹红花灯,淡淡红光映衬下,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喜气剪纸,精巧繁复:“铃铃要买些么?”
“啊?”周铃一直跟着,这时回过神来,扭头看了眼地摊,其实只是一般水平,别无多少亮点,就摇摇头。
叶青心思不在这里,也就想起来顺口一问,见此继续走着:“回去吧。”
“恩。”周铃脚步轻快许多,一路上不时望望叶青的侧脸,她看出了自家公子的心不在焉。
“或刚才宗庙,是有重要事情……”周铃这样想着,心思平静下来,公子不说的事,她一向不多问。
又一批衣着鲜亮士人在身边涌过去,肆无忌惮议论着晚上到哪家青楼风流,有识货的看出黑龙马不凡,回头和同伴说几句,就都回望过来:“敢问兄台
只见叶青暗青褥衫,方巾软带,一身寻常书生打扮,却掩不住的贵气,又有清丽英气的婢女随侍,或是哪家候府世子低调出游,不敢上前搭话,放肆的笑闹声也小许多。
叶青微微一笑致意,望他们过去,心中微有怜悯,本来还有一届科举机会,自己前世也是这样小族或寒门,还能参加平景十六年的殿试,这时看来却难说了。
“又或朝廷还会坚持着开科举,但沿途千山万水,兵荒马乱,有多少人还能勇于应试,小族和寒门,出个举人太难了,就算是自己愿意,家族都不敢冒这个风险……或我就是最后一届了。”
一夜未央,爆竹连响,灯火如龙,整座城市不用休息一样,这样热闹的中元节,给人一种错觉,仿是回到地球的时光。
街上人实在太多太挤,走的就很慢,归来州城分院已是亥时,就是地球的九点。